的日子。

    就在几天前,那场百年不遇的特强沙尘暴来袭时,奶奶正在院子里整理晾晒的粮食。

    那是全村人凑钱、凑种子种的沙枣和玉米,经过大半年的辛苦打理,好不容易才有了收成,是大家过冬的唯一指望。

    眼看着房顶的塑料布被狂风掀得猎猎作响,边角已经被风吹破,再这么下去,粮食就会被黄沙埋掉,一整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穗儿别拉我!”

    奶奶甩开她的手,语气无比坚定,脸上满是执拗,“这是咱全村人的指望,不能就这么被风糟蹋了!我身子骨还硬朗,爬个房顶不算啥,没事的!”

    拾穗儿怎么能放心?奶奶的腿有老寒腿,平时走路都要慢些,更别说在狂风里爬房顶了。

    她死死拽着奶奶的胳膊,眼泪都快出来了:“奶奶,太危险了!粮食没了我们再种,您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可她拦不住执拗的奶奶,奶奶用力挣开她的手,搬过墙角的木梯,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拾穗儿在下面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能紧紧扶着梯子,一遍遍地喊:“奶奶,您慢点开,小心点!”

    就在奶奶爬到房顶边缘,伸手去抓被风吹得鼓胀的塑料布时,一股突如其来的龙卷风突然从村子西侧卷了过来,像一条黄色的巨龙,裹挟着碎石和断枝,呼啸着掠过房顶。

    一块拳头大的石块被旋风卷起,像一颗失控的子弹,狠狠砸在了奶奶的后脑上。

    “奶奶!”

    拾穗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音都破了音。

    奶奶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像一片失去力气的枯叶,没有丝毫挣扎,就从房顶上直直地坠落下来。

    拾穗儿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脚下的沙土绊倒,摔在地上也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扑到奶奶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奶奶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血丝。

    可当她模糊的目光落在拾穗儿脸上时,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点微弱的光。

    她伸出颤抖的手,先是用指尖轻轻摸了摸拾穗儿的脸,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然后又艰难地转向刚好赶来的陈阳,摸了摸他的手,接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人的手紧紧叠放在一起。

    “穗儿...阳阳...奶奶不行了……”

    奶奶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们要好好的……一起把这片沙漠……变成宝地……让咱金川村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这是奶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奶奶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脸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像是终于了却了心愿。

    拾穗儿紧紧抱着奶奶冰冷的身体,哭得几乎晕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是被堵住了呼吸。

    陈阳在一旁看着,眼眶通红,泪水也忍不住滑落,他只能用力按住拾穗儿的肩膀,一遍遍地说:“穗儿,别哭,奶奶走得安心,我们要记住她的话,不能让她失望。”

    奶奶下葬的那天,全村的人都来了。没有像样的墓碑,只有一块简单的木牌,上面是老村长用毛笔写的“石奶奶之墓”,字迹有些颤抖,却格外工整。

    拾穗儿跪在坟前,把自己亲手种的第一株沙枣苗栽在了旁边,小小的幼苗在风中微微晃动,却透着倔强的生机。

    她趴在坟前,轻声说:“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会守护好金川村,守护好这里的人,把这片沙地变成宝地。”

    回忆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疼痛让拾穗儿猛地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已经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红印,甚至有些地方被掐得发白,眼泪也不知何时滑落,砸在布满沙尘的手背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又很快被干燥的空气吸干。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陈阳,他的眼眶也通红,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也想起了那些悲伤的过往。

    陈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那动作里有理解,有心疼,更有不离不弃的笃定,像是在说“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再看眼前的乡亲们,李大叔别过头,用粗糙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袖口都被蹭得发毛,却还是掩饰不住眼角的红;

    王大娘抱着孩子,一边轻轻拍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偷偷抹眼泪,泪水落在孩子的襁褓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小石头虽然不太懂大人的悲伤,却也看出了穗儿姐的难过,乖乖地站在原地,把手里的沙枣干递了过来,小声说:“穗儿姐,吃点沙枣干就不难受了。”;

    几个和拾穗儿一起长大的年轻姑娘,也都红着眼圈,互相拉着对方的手,眼里满是对拾穗儿的心疼。

    这些人,是在她失去双亲后,给她一口热饭、一件暖衣的人;

    是在奶奶离世后,帮她料理后事、默默安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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