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院。

    “师兄。”陆月华走了进来。

    陆家原先在均州,也是高门大户,官宦世家,陪月华从小养尊处优,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如今还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宜,身材也无发福,面色白净而温润,上穿绣有祥云纹样的白色衫,下着墨色长裙,系丝绸腰带,扣白玉坠,佩有香囊。

    行动间,暗香浮动,颇有贵妇气度。

    “师妹。”玄虔打扮就简单许多,万年不变的松江布道袍,除了放在香案上的拂尘和佩剑外,没有任何的装饰。

    这时,正趺坐蒲团之上,焚香祝。

    夫妻俩感情很好,这时见陆月华进来,玄虔也起身相迎,接着夫人进了房间。

    “师兄,蘅儿与韩复的八字我都推演过了,确实是天作之合。”陆月华主要就是为这事来的。

    玄虔点点头:“蘅儿命格太硬了,缺水火交融,这是你我忧虑了快二十年的事情,十五岁及笄之后,也一直没有觉得佳婿,连蘅儿自己都说,找不到就算了,与仙人为伴,也未尝不可,想不到,居然襄阳城里的一个军头,与

    蘅儿如此适配,莫非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师兄现在还叫姑爷军头?”

    “夫人倒是和霁儿那丫头一样,整日姑爷姑爷的叫个不停。”

    陆月华看着玄虔,忽地轻笑道:“师兄一把年纪,修玄多年,没想到竟是背地里关上门,吃起了姑爷的飞醋,传出去莫不是要惹人家笑话。”

    “?,夫人说笑了,我吃哪门子的飞醋。”玄虔连忙摆手否认,只是话虽如此,可脸色终究有些不自然。

    男女在生理构造上天然就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以至于古往今来,大家普遍认为,男女交合,是男方占便宜,女方吃亏。

    同样是结婚,那女方家长和男方家长,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岳母还好一点,岳丈看女婿,那就跟看小畜生差不多啊!

    玄虔不想多谈这个,又说:“不过韩复此人年少有为,行事大开大合,简直是曹阿瞒再世。如今又将手伸到了太和山上,为夫总是担心,蘅儿与之相合,将来怕是有什么祸事。”

    “这会子又说是祸事了?蘅儿带来消息,说人家韩复要你做太和山之教宗时,师兄怎地不说祸事?”陆月华故意噎了他一句。

    “呃,咳咳,咳咳。”

    玄虔虽是修玄之人,但武当山教派受江西正一教影响更大,世俗化程度很深,不是终南山那种苦行僧。

    他作为玉虚宫提点,自然也是有野心的。

    在外人面前固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即便是关起门来,被妇人说上这么一句,也禁不住老脸一红:“如今遭逢乱世,首要之务自是兴灭继绝,不致道统沦丧,为夫既为玉虚宫提点,当然责无旁贷。而且......而且......”

    说到此处,玄虔闭口不言。

    陆月华知道他在想什么,接口道:“而且若韩复将来有那一日,我们苏家便有无上荣光。”

    “岂止是一家一姓的荣光啊,太和山也能永葆尊崇。”说这话时,玄虔眸中似有光芒闪烁。

    太和山是朱家皇帝的家庙,眼看朱家朝廷就要倒台,鞑子做了皇帝,太和山不论何去何从,都很难再保得住曾经的地位了。

    被边缘化恐怕都是最好的结果。

    可若是他韩再兴真有一飞冲天的那一日,那他苏守一固然飞升得道,而整个太和山教派,不仅能继续保持原先的尊崇地位,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而后者,其实是他更加看重的。

    有明一代,太和山尽管是朱氏家庙,但与皇室的联系,除了太宗文皇帝那虚无缥缈的故事之外,其实就没有什么了。

    天下道门的垂范,还是在龙虎山,还是在张天师家。

    但如果韩复能创大业而成功,那太和山可就地地道道,实打实的天家姻亲了,地位势必更加尊崇,到时,他苏守一也许就能追上龙虎山张家,受封天师,如张家一般,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这个诱惑,不论是从道门的角度,还是从个人的角度,都是他苏守一完全拒绝不了。

    因此尽管认为韩复过于张扬,杀戮又重,不太符合玄虔对一个有德之人的评价,但当女儿仰着脸问自己,同不同意她嫁与韩将军的时候,玄虔还是说不出否定的回答。

    但这毕竟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豪赌,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韩复的未来上。

    可说实话,在这乱世里,韩复别说做出一番功绩了,连哪天死在疆场都不知道,到那时,太和山也好,苏家也好,都要受到连累。

    更不要说此时此刻,山上几乎所有师兄弟都反对。

    矛盾啊,深刻的无法排解的矛盾,让玄虔一段时间里,始终郁郁不乐,患得患失。

    “师兄也不必过于忧虑,人生在世,岂有半点风险都无之事。如今教门存亡绝续的关头,总该做点什么。”陆月华轻轻扶住丈夫的肩头,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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