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北岸向南京进发。

    可以说,也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挡不住就是挡不住。

    左良玉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依旧怔怔地盯着报章上的文字,忽地吟诵起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庚儿,这是那韩再兴所作的诗句吧?”

    “父亲,短则一二日,多则三五日,闯贼就要到武昌来了。”左梦庚急得不行。

    左良玉抬起头,冷冷扫了大公子一眼:“我问你这是不是韩再兴所作?”

    “这……………父亲明鉴,这确实是那韩贼所作。

    “呵呵,好,好哇,好得很!”左良玉没来由的笑道:“韩复此人打着大顺的旗号,占尽了好处,却跋扈自雄,从来不听李自成的招呼。有人说这韩再兴,就是大顺朝的左良玉,呵呵,呵呵......庚儿,你看此人所作所为,所言

    所行,哪有半分我左良玉的样子?此人胆略和野心,可比为父大多了,不是陈友谅,便是......呵呵......”

    他最后拿出来与陈友谅并列的那个人名虽未出口,但听话听音,分明便是朱重八。

    左梦庚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这是在夸韩再兴,还是在骂韩再兴了。

    "*......"

    “庚儿,你常常与一个姓朱的少年商人相往来,对吧?”

    “孩儿我......”

    “为父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左良玉摆摆手,制止住了左梦庚要申辩的话。

    他这个大公子,抽忠义香、玩五魁牌、用襄樊香皂、私自阅看境外反动期刊,还常常与一个姓朱的少年商人混在一处,这些事情左良玉要是都不知道的话,那简直是白混了。

    只是先前都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这姓朱的少年郎,就是他韩再兴的人。”左良玉不理大公子惊愕万分的表情,自顾道:“你去说一声,就说我左良玉想要见他。”

    持续十来天的激战,给樊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北段城墙几乎完全垮塌,朝圣、定中、屏襄等门破损严重,东西两端城墙,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而城内才是受战火摧残的重灾区。

    从北门、西门一直到汉水码头附近的建筑,被烧毁了一大半。

    战后,襄樊营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将城中所有明火扑灭。

    而敌我双方在城内外留下的尸体与各种战争痕迹,则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清理完毕。

    是日,天清气朗,设置在樊城与襄阳水面上的铁索还没有拆去,原先千帆竞过,百舸争流的汉江上,只有那黝黑冰冷的铁索在微微摇晃。

    在这两道铁索之间,一艘挂着襄樊水师旗的渡船快速移动,船头上,立着位身着白衣,衣带飘飘的道士。

    那道士身材高挑,腰间悬着把佩剑,负手立在船头,远远望去,好似仙人一般。

    很快,渡船横渡汉江,靠在了樊城这一侧的码头上。那白衣道士回头拱了拱手,然后轻轻一跃,落在了码头的阶梯上。

    身后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一群道士,也纷纷跟随,下得船来。

    映入眼帘的樊城景象,令诸位道爷全都吃了一惊。

    “师兄,这樊城怎地变成了这样子?”一个唇红齿白,个子稍矮些的小道士仰头问道。

    “樊城战事之惨烈,终究不是我等靠几纸书信就能想象的啊。”

    那白衣道士也仰起头,不过看向的却是那座多有弹痕,被硝烟熏得漆黑,却依旧矗立着的镇江楼。

    她就这么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中似有晶莹的珠光闪烁。

    "............"

    忽地,白衣道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空气里充斥着灰烬、硝烟、尘土、淡淡的腥味,以及尸体腐烂的恶臭。

    说实话,并不好闻。

    这时。

    渡船上的其他人也走了下来,这些人都是从郧阳、襄阳、荆门州各地征发来的民夫,承担着清理和重建樊城的差事。

    这些人刚刚走下来,就被扑鼻而来的恶臭给熏到了,不由得捂着口鼻,流露出恶心嫌弃的神情。

    见状,白衣道士微微皱眉,快步走向了镇江楼附近的一堵残壁面前,取了支眉笔出来。

    略略思索,便提笔写道:

    “雪黄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忠未肯降。”

    “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眉笔小小的,清蘅子却写得很用力。

    ps:弘光元年六月,因反对清廷“剃发易服”的民族压迫政策,江阴人民在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等人组织下奋起反抗,失败后遭到清廷宗室博洛尼堪和恭顺王孔有德部的无耻屠杀死难者无算。事后,人们在江阴城墙

    上发现了这首诗,署名江阴一女子。本文情节为艺术加工后的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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