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还没到,你叫人家端过来作甚?好好的大类,平白浪费了!”何有田吸了口气,很是惋惜道:“这他娘的要是在咱们村,够肥多少地的!”

    俞大福连忙附和:“那可不是么,俺小时候,俺娘从来不让俺在外头屙屎,屙了也要带回来,不然要被打的。”

    “啧,怎么听你说话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何有田目光很是鄙视,摆手又道:“行了,把队长以上的都叫过来,老子要传达营部的指示,布置今天的差事。”

    俞大福领命而去,他们负责的是甲、乙、丙三个字段的城墙,大概就是瓮城北面这一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非常重要。

    很快,十来个本局队的小军官就到齐了。

    从鲁阳关回来以后,何有田这个局队就被打散了,很多原先的骨干都被调了出去,现在基本上以生面孔居多。

    他也不废话,夹着一支忠义香,很有领导派头的说道:“今天的差事,还是守城,这没啥说的。但你们回去以后,要告诉手下的兵丁,铳炮不许乱放,要听统一的号令。号令不响,哪个也不许放炮,放了就是违规,老子要治

    他!”

    说罢,何有田威严的目光扫过,大家全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对这个反应,何有田很满意,嘬了口忠义香,又道:

    “还有,那些征来的汉子,都是城中的良善百姓,要爱惜他,不许随意的打骂!还有那些搭棚子、挂草帘、生火造饭的妇人,也一律不许调戏,调戏了的,老子不治你,自有镇抚司的来杀你的头!昨晚朝圣门那边,就有个原

    先义勇营的兵,摸了人家妇人的屁股,这还了得?叫当场拿住,求告到周把总那里亦是无用,该杀便是杀!”

    “当然了,那些征来的汉子,都是不晓事的,你们回去便要教他!那擂木、滚石、金汁、沸油,要预备起来,但不要乱放。等鞑子到了城下,再扔不迟。这都是好东西,浪费不得。”

    “呃,还有......”

    何有田虽然上进很慢,但毕竟是桃叶渡的老人,经验很是丰富,一番战前部署,极有条理。

    开完了会,回到垛堞后头,何有田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有些打鼓。

    今日的景象,与昨日完全不同。

    不仅人更多了,而且在那些难民的后头,明显可见,有大量的鞑子正兵。

    两侧还有骑兵掠阵。

    更远处,依旧是黑压压的人头,几乎看不到尽头。

    原野上,各种旗帜招展,遥相呼应,形成了一股刀与剑、血与火的洪流。

    脚下这小小的樊城,就像是洪流中一处小小的沙洲,仿佛随时就要被这洪流给吞噬。

    而这沙洲上的守兵,与外头组成洪流的一个一个人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你娘的,要是守不住了可咋整啊?”何有田心中嘀咕。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鼓点声大作。

    咚咚咚的响声里,定中门瓮城前后三道大门依次洞开,那座巨大的木制吊桥缓缓落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骑兵营把总王金锁领着上百骑着甲的马兵,呼啸而出,径直向着迎面而来的难民阵冲去。

    这伙马兵速度极快,转瞬就已经冲到阵前。

    那些扛着撞木、沙包、云梯和各种攻城器械的难民们,立刻惊恐地放声大叫,可却不敢下手中的东西逃跑。

    “孩儿们,只打鞑子,不杀百姓了!”王金锁抽出马刀,大喊一声,朝着那些压阵的吴军士兵就是一通乱砍乱杀。

    原本严密、高压的难民阵立刻鸡飞狗跳。

    压阵的吴军士卒也没料到这群骑兵这么莽撞,直接就往阵中冲,许多人避之不及,切瓜砍菜一般被砍翻在地。

    即便有想要反抗的,但在高速冲锋的骑兵面前,也毫无抵抗之力。

    好多难民都吓得呆住了,王金锁又喊:“日他娘的,跑,跑啊,南阳的乡亲们,丢下东西,往东边的鱼梁洲跑,那边有水师的船只搭救!”

    身后众骑也齐声呐喊:

    “南阳的乡亲往东边跑,襄樊营给咱活路了!”

    “南阳的乡亲往东边跑,襄樊营给咱活路了!”

    众马兵也不敢太过深入,掠阵一般,斜斜的从大阵前切过,将整个阵型都打薄了一层。

    大批被掳来的南阳百姓,脑袋虽然发蒙,但却本能的遵照指示,往东边发足狂奔。

    有人带头,跑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连压阵的吴军士卒也跟着往东边跑。

    王金锁此番目的基本达成,也不敢久留,调转马头,就要脱离此间。

    可便在此时,吴军侧翼,大批骑兵已经闻讯而来,包抄着想要截断王金锁等人的后路。

    襄樊骑兵营虽有先发的优势,但不论整体战力,还是单兵素质,都远远没法与以关宁军,边军和投降的大顺老营为班底的吴军骑兵相抗衡。

    极短的时间内,就被拉近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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