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驱使难民攻城,用难民来当炮灰的做法,还是他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人,所干不出来,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沉思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已是说道:“你们都陪我一起到外面走一走,见一见守城的弟兄。”

    一行人来到瓮城,除了必要的警戒哨之外,守垛堞的一线士卒都被召集了起来。

    这些人今天尽管经受住了考验,成功守住了城池,但此时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

    白天那几乎不能叫打仗,只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且,屠杀的还是近乎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使得每一个人的心头,多多少少的都有点不太好受。

    情绪有些低落。

    韩复望着这些人,没有指责他们,反而肯定了他们生而为人,最基本的良善之心。

    然后话锋一转,高声问道:“吴三桂驱使百姓当炮灰,不把乡亲们当人看,可不可恶?”

    “可恶!可恶!”没有人迟疑,全都做出了本能的回答。

    “吴三桂甘当清廷鹰犬,听从鞑子命令,指使吴三桂这么做的鞑子,可不可恶?”

    “可恶!可恶!”"

    “这样可恶的贼酋,这样邪恶的政权,该不该当消灭?”

    “该当!该当!”

    “好,正是因为鞑子可恶,邪恶,我们更应该以雷霆之铁拳,予以坚决的消灭!只有彻底打倒了鞑子,消灭了鞑子,这样的悲剧,才不会再上演!否则的话,我们的兄弟姊妹,我们的父老乡亲,就永远没有安宁的生活,就永

    远没有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时候。”

    韩复跳上旁边的一个木箱子,振臂高呼道:“驱除鞑虏,保卫家园!”

    他这么一喊,周围人全都有样学样,举起手臂,齐声呐喊起来:

    “驱除鞑虏,保卫家园!”

    “驱除鞑虏,保卫家园!”

    瓮城北段,甲字第十一号草棚内,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杜小官也举起手臂,还没开始喊呢,俞大福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狗日的今天搅了一下午的屎,半个贼人也没杀,你喊什么?赶紧睡觉,你值后半夜的班!”

    “啊,哦。”

    俞大福是负责这一段城墙防务的旗总,他人倒是不坏,就是心肠比较直,说话同样如此。

    并且动辄就喜欢打人。

    杜小官不敢与他争辩,应了一声,重新缩回墙角,抱着那柄铁锹,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旁边大多是钟鼓坊的邻居,入夜之后不许胡乱讲话,若是被镇抚司的黑棍抓住了,严重的话是要杀头的。

    刚才杜小官情绪激荡,俞大福赶在镇抚发现之前把他踹回来,其实是保护了他。

    他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就不敢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只是身边还是有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他们的家就在定中门下面不远的地方,但入夜之后,还是有很多人会想家。

    杜小官也想,主要是担心娘亲和弟弟妹妹。大哥和父亲倒是没啥,真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应对的绝对会比自己好很多。

    他闭上眼,身边是低低的啜泣,远处则有“驱除鞑虏”的声音传来,脑海中则全都是白天的画面。

    那场景就像是画一样,一张张的闪现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小官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又像是醒着,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声响传来。

    很是嘈杂。

    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分辨,可就在这时,一张大脚踢在自己身上。

    杜小官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见俞大福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位旗总两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丝毫不见疲惫,见杜小官醒了,他剪断截说:“两字段城墙那边,抓住几个偷摸上来的鞑子,已经送到后面审理了。正好,换班时间到了,你抓紧去搅屎,等会天亮的时候要用。”

    “我………………”杜小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俞大哥,咋,咋还是我搅屎啊?能,能不能换个差事。”

    俞大福两眼一瞪,又扁了他一脚:“你娘的,上官说的话就是命令你都不知道?还挑三拣四,赶紧给老子去搅屎!”

    杜小官一大早起来,甚事未做,先挨了两脚,不敢再说旁的了,抱着那柄宝贝铁锹,就往自己的阵地而去。

    “等等。”俞大福追上来,从怀里摸出一块饼,两条鱼,塞到他手中,又道:“拿着,等会搅屎的时候吃。”

    时间飞快,很快天光大亮,俞大福站在垛堞后头,望着远处密密麻麻涌过来的,比昨日多了数倍的难民大军,简直傻眼。

    “你娘嘞,鞑子这,这莫不是把全河南的老百姓,全弄到这边来了!”

    旁边的何有也有点傻眼,但这并妨碍他伸手给俞大福的后脑勺上来一巴掌:“俞大福,你他娘的还愣着作甚!韩大人昨天说了,这些百姓虽然可怜,但只有将鞑子彻底消灭了,才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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