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马兵在关厢外停下,与负责警戒的守卫说了几句之后,其中几人下马步行,往韩复所在的北门而来。

    这样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城头众人的注意,尤其是其中一人身后晃荡不已的辫子,分外醒目,让人想不看到都难。

    不过襄樊营军纪森严,当差之时,不许无故议论说话,众人看到也就看到了,依旧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韩复与王宗周同时停止了交谈,静静地等着什么。

    过不多时,由侍从王破胆领着个鞑子马兵走上前来,一见韩复,就立刻快步上前,想要附在他耳边说点什么。

    韩复一把将其推开,盯着王破胆,大声说道:“本官守卫襄樊,全出于一片公心,事无不可对人言者。王破胆,你有何消息要禀报,只管大声说来!"

    王破胆跟着自家大人也有小半年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说话都磕巴的王十三。

    稍微一愣,就明白了自家大人的意思,顺势接住了戏,同样大声说道:“回大人的话,此人自称鞑子平西王吴三桂的使者,前来讲和,说愿两家修好,不兴刀兵,劝大人知天顺命,归降清廷!”

    “哼哼!”

    韩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又高声问道:“若是不从呢?”

    跟在王破胆身后的那个鞑子马兵,刚想要说话,却已是被其他卫兵捂住了嘴。

    王破胆眼珠子一转,又很大声地说道:“那鞑子使者说,两三日之内,鞑子十万大兵便至,大人若是归顺,尚可保全性命,倘若不降,则鞑子破城之后,城中之人,男的要做鞑子的奴隶,女人则要被鞑子奸淫取乐,小儿之

    辈,通通充作军粮!望尔等好自为之,乖乖投降,不要悔莫及!”

    一听此话,正在城头上忙碌的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对着王破胆怒目而视。

    这些人并不完全都是襄樊营的士卒,还有一部分就是樊城的居民和商人,家小和产业都在这里呢。

    本来嘛,大家生意做得好好的,日子也红红火火,结果鞑子一来,大家钱也赚不了了,原先的生活也被打乱了,心中本就有一肚子的气。

    再加上鞑子相貌、发饰确实丑陋的很,众人心中天然的就有一种抵触的心理。

    结果这个时候,这鞑子使者所言还如此的猖狂,毫不避讳的宣扬城破后的惨状,完全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大家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子,谁的卵子也不比别人少一颗。

    听了这话,如何能不气愤?

    一时间,城头上的空气,都有点不对劲了。

    韩复对王破胆的表现相当满意,他情绪上来了,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提声喝道:“我襄樊营自建制之始,便以驱除鞑虏为己任,我军不去攻打尔等,尔等本该潜身缩首,苟全性命,讵意竟敢犯我边疆,扰我人民,本官岂能

    容之?!”

    他身怀异禀,声音极为洪亮。

    那鞑子被堵住了嘴巴,自然也没法与他辩经,韩复提高嗓音,单方面的高强度输出,将鞑子一通臭骂。

    听得城头众人直呼过瘾。

    骂了一阵,韩复又忽然两指并拢,剑指那鞑子马兵,怒道:“尔身为汉人,却弃祖宗衣冠,毁父母发肤,不为人,反甘为禽兽之走狗,来到我军阵前大言不惭,狺狺狂吠,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左右何在,速速把他给我

    了!以后但有鞑子使者到来,不问缘由,一律处斩!”

    王破胆本来对与鞑子使者接触,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这时候不一样了,听完自家大人的话,顿觉有一股大义在自己周身环绕,让他热血沸腾,充满了感慨豪情。

    再看这马兵时,竟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觉得你是二鞑子,而我是响当当的汉子,心中充满优越之感。

    他得了韩大人的命令,立刻招呼周围卫兵,不由分说的将那有些呆愣的马兵按翻在地,取了口大刀,亲自执刑。

    手起刀落间,只听咔嚓一声,那二鞑子连半个字也没说出来,就已是一命呜呼。

    人头在城头上滚了几圈,然后被王破胆一把抓住,用一杆长枪挑着,高高地悬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全都拍手喝彩,齐声欢呼!!

    小半个时辰之后,樊城千户所公署,签押房内,丁树皮推开门,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小声说道:“大人,剩下那个二鞑子带过来了。”

    紧接着,他往后一拉,让进来一个人,又赶忙把房门关紧,自己则?啷抽出宝刀,既紧张又兴奋地戒备着。

    韩复坐在上首,身后站着的是肉山一般的胖道士。

    后进来的这个二鞑子,身高六尺,穿了件白色为底,镶了红边的棉甲。他已经猜到先前那个同伴被杀了,但此时见到韩复,还是?然不惧,没有害怕的意思。

    虽然戏文里常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但实际上,从古至今,斩来使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年头敢做使者的,无不需要莫大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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