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家恩泽,秉仁德之心,远赴绝域,缔结盟好。自今日起,赐号‘昭宁长公主’,持节行令,仪同藩王!”

    诏书落地,鼓乐齐鸣。

    顾锦潇翻身上马,举起令旗,高喝:“启程!”

    马蹄声起,车轮滚滚,长队如龙,缓缓前行。

    沿途百姓叩首不止,有人哭喊“公主保重”,有人高呼“大周万岁”。云安始终未动,唯有手指紧紧攥住膝上绣帕,指节发白。

    行至城郊十里亭,忽闻马蹄急响。一骑快马自后方疾驰而来,马上之人高举黄绢:“圣旨到!护送使顾锦潇接旨!”

    顾锦潇勒马停驻,翻身下跪。

    宣旨太监展开诏书,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礼部侍郎顾锦潇,忠勤体国,堪为表率。特赐婚配云安长公主,为陪嫁属官之首,赐‘协理藩务’之权,随行期间,凡公主所议,可共决断。钦此。”

    全场哗然。

    连云安也在凤驾中猛然抬头,掀开帘幕一角,震惊望来。

    顾锦潇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指尖冰凉。

    赐婚?不是单纯的护送使,而是“婚配”?

    这不是荣耀,是枷锁。皇帝用一道密诏,将他彻底绑在她身边,却又不许他们真正成为夫妻??所谓“陪嫁属官之首”,不过是名义上的联姻,实则仍是仆从身份。他可以参与决策,却不能改变归属;他可以守护她,却不能拥有她。

    这是最狠的试探:若他动情,便是违制;若他冷漠,便是无情。

    他缓缓起身,将圣旨收入怀中,声音平静如初:“臣……谢恩。”

    马蹄再起,队伍继续前行。

    无人知晓,那一纸婚书,是如何灼烧着两个人的心。

    七日后,队伍进入雁门关外。

    北方风雪愈烈,天地一片苍茫。行军速度减缓,每日仅行三十里。云安不再乘凤驾,改骑一匹枣红骏马,身披狼裘,头戴帷帽,亲自督管行军秩序。她召集属官议事,制定轮值制度,甚至亲自查验粮草储备,俨然已是一位统帅。

    顾锦潇默默跟随,寸步不离。

    夜间扎营,两人各居一帐。她常遣人送来热汤或药包,说是“防寒所需”;他则每每回赠一本边疆图志或匈奴部落谱系,附言“供长公主参阅”。彼此不见面,却无时不相知。

    第八日夜,暴风雪突至。

    营地被积雪覆盖,火堆熄灭,数名士兵冻伤。云安亲自巡营,为伤者敷药裹伤,直至深夜。回到帐中,才发现顾锦潇已在等候,手中捧着一碗姜汤。

    “外面太冷,不必再出了。”他说。

    “我是他们的主心骨。”她接过碗,轻啜一口,“若我躲进帐中享暖,他们如何坚持?”

    他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忽然脱下披风,轻轻覆在她肩上。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小时候我在私塾读书,先生讲《春秋》曰:‘女子无才便是德。’我那时不信,觉得荒谬。后来入仕,见多了宫中妃嫔争宠、贵女斗艳,才似乎明白几分。可现在……我终于懂了先生为何那样说。”

    “为何?”她抬眼。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本不该承受这一切。”他嗓音沙哑,“聪慧、坚韧、有担当,却偏偏生在帝王家,注定要为政局牺牲。若你是寻常女子,或许早已嫁人生子,安居一方。可你不是。你是云安,是昭宁,是必须远嫁和亲的长公主。”

    她静静听着,忽然笑了:“那你后悔吗?后悔为我争来这一切?”

    “不。”他摇头,“我只后悔……没能早一点看见你。”

    帐外风雪呼啸,帐内烛火摇曳。两人相对无言,唯有呼吸交织,温暖悄然弥漫。

    十日后,抵达白狼川。

    此处已近匈奴边境,草原辽阔,白雪皑皑。远处可见游骑巡逻,旗帜猎猎。赫连泽率百人迎于界碑之前,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

    “昭宁长公主驾临,我匈奴上下无不欢欣。”他躬身行礼,“左贤王已在阴山南麓设穹庐 awaiting,三日后举行缔约大典。”

    云安策马上前,居高临下道:“本宫一路行来,所见皆为兵营与骑兵。贵国既称求和,为何陈兵边境?”

    赫连泽一笑:“此乃护卫之需,非有敌意。况且……”他目光转向顾锦潇,“这位可是新婚的护送使大人?听闻陛下赐婚,真是羡煞旁人。”

    顾锦潇神色不动:“本官职责所在,无关私情。”

    当晚扎营,云安召集群臣议事。

    她摊开地图,指着一处山谷道:“我查过地形,此处名为‘赤谷’,两侧高山夹峙,仅容一车通过。若匈奴存异心,欲在此劫杀我军,只需千人便可全歼我方主力。”

    众人色变。

    “因此,我决定??”她语气坚定,“明日过赤谷时,由顾大人率两千禁军先行探路,我随后慢行。若无异状,再发信号通行。若有埋伏……”她拔出腰间短匕,寒光凛冽,“那就让他们知道,大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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