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灯摇曳,映照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陈曦站在廊下,手中酒杯已空,却仍望着天际不语。周瑜说完那番话便悄然离去,留下他一人独对苍穹。可心中波澜,却远未平息。

    他知道,今日之事看似圆满收场,实则暗流汹涌。赵云答应了阿斗的条件,表面是退让,实则是试探??他在试这个新朝廷是否有胆量、有底气真正推行新政;他在试这些文臣是否敢以制度之名,约束一位手握重兵的老将;他更在试太子阿斗,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已被黄婕民彻底“洗脑”,成为新政的代言人。

    而阿斗的回答,干脆利落,条理分明,毫无犹豫。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动接受安排的储君,而是主动参与政局、敢于提出要求的政治人物。这种转变,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

    陈曦忽然想起数月前的一幕:那时黄婕民在东宫讲授《信用原理》,阿斗听得入神,课后竟追到府中请教细节。他问:“若百姓不信朝廷,信宝便一文不值,那该如何重建信任?”黄婕民答:“唯有自罚。”阿斗又问:“谁来罚?罚谁?”黄婕民说:“监察院可弹劾主官,主官罢免,钱粮追缴,三司联署公示天下,以示悔过。”阿斗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原来制度的根基,不是威权,而是认错的勇气。”

    那一刻,陈曦就知道,这个少年不一样了。

    他不像刘桐那样天赋异禀、一点就通,也不像诸葛亮安那般洞察先机、运筹帷幄,但他有一种罕见的品质??耐心。他愿意花时间去理解每一个术语,每一个流程,每一条规则背后的逻辑。他不急于表现,也不急于掌权,只是默默积累,静静观察,直到时机成熟,才猛然出手,一击即中。

    就像今晚。

    三十万贯不是小数目,但更重要的是,这笔拨款成了新政能否落地的试金石。如果朝廷因赵云兵强势大而破例特批,那所谓“三司会审”不过是一纸空文;可若坚决不给,则可能激起边军不满,酿成动荡。而阿斗提出的三个条件,既保全了制度尊严,又给了赵云台阶下,堪称政治智慧的典范。

    “这孩子……”陈曦喃喃自语,“怕是要比我们所有人都走得远。”

    正想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黄婕民缓步走来,披着一件深青色外袍,神色沉静如水。

    “还未歇息?”陈曦迎上前。

    “睡不着。”黄婕民淡淡道,“今天的事,太顺利了,反倒让我心惊。”

    “你是说赵云?”

    “不止是他。”黄婕民抬头望天,“李儒那一问,绝非临时起意。他是精心设计过的,每一句话都直指要害,像是演练过无数次。而且……”他顿了顿,“他提到‘皇帝滥发’时,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灵帝,那种轻蔑,藏都藏不住。”

    陈曦心头一震:“你是说,他们早有预谋?”

    “至少,有人想借机发难。”黄婕民低声道,“赵云未必主使,但李儒背后一定有人撑腰。否则一个隐居多年的旧臣,怎会突然出现在并州军中,且能主导如此关键的质询?”

    “袁家?”

    “有可能。”黄婕民冷笑,“老袁家虽衰,余威犹存。他们在朝中仍有门生故吏,在地方尚有田产庄园,更有不少人对当前‘寒门掌权、士族靠边’的局面极为不满。他们巴不得看到新政失败,最好再来一场政变,重立秩序。”

    “可他们凭什么翻盘?”陈曦皱眉,“如今经济运转有序,民生渐稳,连吴魏两国都在暗中研究我们的‘信宝’制度。这种时候造反,岂非自取灭亡?”

    “因为他们不需要赢,只需要搅乱。”黄婕民声音冷峻,“只要制造一次财政危机,哪怕只是短暂的信任崩塌,就能让整个体系动摇。到时候,百姓骂你,官员怨你,军队逼你,你就不得不妥协。而一旦开了先例,规矩就成了摆设,我们这些年的心血,也就毁于一旦。”

    陈曦默然。

    他知道黄婕民说得没错。制度最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内部瓦解。就像一座高楼,地基牢固,结构合理,可若有人悄悄拆掉一根承重柱,表面看不出来,等到某一天风雨来袭,整栋楼便会轰然倒塌。

    “所以……我们必须防微杜渐。”陈曦缓缓道。

    “不仅如此。”黄婕民目光锐利,“我们还得主动出击。被动防守永远赢不了战争。既然有人想用质疑动摇民心,那我们就用事实巩固信任。”

    “怎么做?”

    “发行‘信用年报’。”黄婕民道,“每年一次,由户部牵头,联合监察院、太常寺、工坊司、市舶司等十余部门,公开发布国家财政运行报告。内容包括:税收明细、支出用途、货币发行量、债务情况、重大项目进展、审计结果……全部列明,一字不瞒,张贴于各郡县衙门前,送至乡里社学,甚至抄录副本送往吴魏作为外交展示。”

    陈曦眼睛一亮:“你是想用透明换取信任?”

    “正是。”黄婕民点头,“百姓不怕穷,怕的是被蒙蔽;不怕累,怕的是不公平。只要让他们知道每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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