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轻飘飘的“下一个……是谁?”,像一根无形的针,戳破了山谷中那层由恐惧和震惊交织而成的薄膜。

    所有青丘狐族,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看着那个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的小狐狸,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

    那不是询问。

    那是一种平静的、近乎冷漠的陈述。

    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血脉相连的同族,而是一件件等待被修复的、破损的器物。

    这种感觉,比渊皇的威压更让他们心寒。

    被治好的长老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涂山月一个眼神制止了。

    涂山月没有去扶幺幺。

    她只是转过身,视线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最终,定格在那个被渊皇魔气震飞、刚刚才悠悠转醒的青年狐族——涂山峰的身上。

    “峰儿,过来。”涂山月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涂山峰浑身一颤,他刚刚被同伴扶起,神魂还在嗡嗡作响,胸口更是气血翻涌。

    他抬起头,对上涂山月不容抗拒的视线,又瞥向那个安静地站在伤者旁边的幺幺,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不……月长老,我……”他怕了。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冒犯,是如何引来了那道恐怖的魔气反噬。

    现在,让他主动走到那个“诅咒”的源头面前,接受她的“治疗”?

    这无异于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一条被铁链锁着的疯狗嘴边。

    谁知道那条狗,什么时候会发疯。

    谁又知道,那根链子的主人,会不会突然不高兴,就收紧了锁链。

    “过来。”涂山月重复了一遍,声音加重了几分。

    涂山峰的身体僵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

    他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族人,可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没人敢为他求情。

    也没人敢违抗姻缘长老的命令。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看。

    想看看幺幺的治疗,究竟是福,还是祸。

    最终,涂山峰还是在两个同伴半架半扶下,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涂山幺幺面前。

    他不敢看幺幺的脸,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涂山幺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双清澈的狐狸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半分情绪。

    她只是伸出手,一根比发丝更纤细的红线,自她指尖弹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涂山峰那条被魔气震伤、此刻正不自然垂落的手臂上。

    涂山峰浑身猛地一僵,几乎要尖叫出声。

    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未传来。

    那根红线,只是轻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微凉的触感。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更多的红线,从幺幺指尖蔓延而出。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般宏大、连接天地概念的法网。

    这些丝线,更像是世间最精密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手术刀。

    一根血红色的丝线,瞬间变得坚硬如钢,它精准地探入涂山峰的皮肉之下,将他被魔气震出裂纹的骨骼,从内外两侧牢牢固定住,分毫不差。

    一根淡粉色的丝线,则化作了亿万个更微小的触手,如同最灵巧的织女,开始将他断裂的肌腱与血脉,一根根地,重新缝合、编织。

    而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则盘旋在他的伤口处,它没有触碰血肉,而是直接缠绕上了那些附着其上的、阴冷的黑色魔气。

    “羁绊——‘剥离’。”

    涂山幺幺在心中默念。

    那根透明丝线微微一震。

    涂山峰只觉得手臂上那股跗骨之蛆般的阴寒感,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血肉里抽了出去。

    他愕然地睁大眼睛,他能“看”到,那些黑色的魔气,在透明丝线的缠绕下,被强行从他的灵脉中扯出,它们不甘地扭动、挣扎,却无法抗拒那股源于法则层面的力量,最终被拉扯成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的美感。

    涂山峰脸上的痛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呆滞的震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

    骨骼在愈合,血肉在重生。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中,血液重新奔涌流淌的、细微的声响。

    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工夫。

    涂山幺幺收回了所有的红线。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涂山峰那条原本连抬起都做不到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握拳,再张开。

    灵活自如,没有半分阻滞。

    仿佛之前那足以让他修养数月的伤势,只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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