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一。

    扳手腕第三天。

    苏州来了更多的漕船,近海遮阳船也从运河绕过来。

    继续涨价,每石十五两。

    哼,吓不住人的。

    越涨价,越要结束了。

    徐弘基两撇山羊胡被锃亮鲜衣衬得愈发显目,手里捏着一张探子递来的条子,上面写着:漕船约三千。

    魏国公指节用力,泛出青白。

    这就决斗了?

    “今日涨到十五两!”

    探子汇报一声,董其昌对众人一挥拳,“比昨日多涨三两,涨幅变大是好事,力竭之时才会爆催潜力。”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这老头兴奋。

    徐弘基把条子往桌上一拍,“看来卫时觉期望用粮冲击银库,咱们谁都无法吃下,漕船会在码头卸粮,咱们直接吃掉,先放在码头,本公估计,今日过后,至少七成被吃掉。”

    杨宗柏面显桀骜,气显阴森,“公爷说的对!别管他处如何,苏州必须吃干净!”

    董其昌一挥拳,“老夫已经把田契全换银子,若非豪商也没银子,庄院得押!粮价涨到顶峰,咱们十五倍买回来,就能二十倍放出去…”

    老头声音越来越高,带着癫狂的笃定,好似银子堆在他的眼前,已经吃到肚里。

    徐弘基、申用懋、杨宗柏对董其昌的兴奋有点鄙夷。

    其他人却感同身受。

    买粮,就是断粮。

    掌控人间生死,那就是神。

    神的感觉,妙不可言。

    漕船还未全到,等待期间,申用懋还是被众人的情绪带动了,不由得开口,“做生意,看天道,这不是寻常的囤货,是老天爷赏饭吃!大家注意一下秩序,别互相争夺,闹笑话。”

    徐弘基摆摆手,示意众人去操作。

    周延儒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咱们这是在赌吗?不是!这是稳赢的局!等粮价涨到二十两,把粮一抛,子孙不愁吃穿了!”

    花和尚猛得抬头,惊悚看着周延儒。

    这混蛋两天不出声,此刻推波助澜,不像他的性格,卫老三怎么做到的?

    刘孔昭立刻跟着打气,“咱们没押房产,没押铺子,底气全在,加仓!这时候不加仓,更待何时?”

    “加仓,加仓,加仓…吃掉,吃掉,吃掉…”

    花和尚嘶牙看着一群人挤着到前院吩咐下人,感觉他们统统掉阶了。

    什么高门,什么士族,全是赌棍。

    这些人的游戏心态,与徐弘基、申用懋还是有区别。

    远远的看着码头无数吊杆卸货,很多人忍不住,跑过去守货。

    就算没去的人,花和尚也能感觉道他们像一团火,从脚底烧到了头顶。

    每个人都在掐指心算,能赚多少银子、身家能翻几番、要置多少地、买多少铺子…

    中午,漕船卸货到一半。

    突然涨价了,直接飙升十八两。

    徐弘基听到消息,猛得弹起来嘶吼,“全部吃掉,老子十天后,要每石百两卖给水师,哈哈哈…”

    申用懋摸摸胡须,咧嘴笑出贪婪,“公爷,不急,不急。咱们还要再算一算,若是再加仓,能不能把某些暗粮裹挟攥绝。”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随即眼神里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董其昌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对!要做绝!这一哆嗦不够,肯定有少量百姓有粮,把全世界的粮都囤在手里,价由咱们定,百姓就算卖身卖魂,也得求着咱们卖粮!”

    徐弘基摆摆手,“别说的这么恶心,生意的事,有赔有赚,全凭实力。”

    “哈哈哈…”

    码头越发热闹了,士族在与钱氏掌柜抢着交接,漕船士兵都来不及卸粮,就变了归属。

    水师管求你们,扔下就走。

    官驿的叶向高,看着亢奋的码头,突然无聊了,挠挠头开口。

    “韩兄,这不是徐弘基和申用懋的性格吧?老夫这看戏,怎么感觉除了自己是个人,世界都不是人了?或者说,除了老夫不是人,世界才是人?”

    韩爌莞尔,“福清公还是参与的商战少,大宗买卖争夺,兴奋起来谁都按不住,那种掌控渠道、掌控物资、掌控生死的滋味,确实让人上头。”

    “这是什么滋味?你们蒲商能掌控物资?”

    韩爌咧嘴,“我们不可能掌握江南的物资,掌握塞外一个部落轻而易举,经常有掌柜因为招待不周,一怒之下提价十倍,宁肯扔河里也拒绝与部落交易,酋长不想死,不想作战,就得对商人客气点,草原上最尊贵的人,就是商队。”

    洪承畴也点点头,“蒲城公言之有理,用以前的眼光看江南士族,怎么看都不正常,若把他们看做草原部落酋长,一切都理解了。他们就是与牧民争夺物资的酋长,银子更多而已。”

    呼~

    叶向高出一口气,靠椅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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