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丘城下的血战,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褪去而彻底落幕。溃散的敌军如同退潮般消失在西方和北方的群山暮色中,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城头守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许多人脱力地瘫倒在地,却又忍不住相拥而泣。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胜利,守住了家园,也守住了联军在西山前沿的支点。然而,胜利的代价同样沉重。初步清点,守军伤亡超过八百,其中阵亡者近半,重伤者亦不在少数,城防设施多处损毁,储备的守城物资几乎消耗殆尽。

    张荣率领骑兵追击出二十余里,斩获溃敌数百,缴获战马、兵器、旗帜无算,但自身亦有折损。至深夜,方才收兵回城。

    接下来的几日,灵丘城内外一片忙碌与肃穆。

    一、清理战场,安置军民

    首要之事,是清理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战场。尸体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一旦天气转热,极易引发瘟疫。我下令,将阵亡的联军将士遗体小心收敛,登记造册,在城东一处向阳的高坡上,集体安葬,并立下木碑,上书“北伐联军灵丘守御战阵亡将士之墓”。而敌军尸体,则集中运至远离城池和水源的偏僻山谷,挖下深坑,集体焚烧掩埋。

    缴获的兵器甲胄、旗帜物资,登记入库,能用的修缮备用,损坏的则回炉重铸。那些被敌军丢弃、抢来的牛羊、财物,除部分充作军资外,其余则登记后,设法发还给那些在战乱中失去一切的本地百姓,或作为抚恤的一部分。

    城中受伤的军民得到了尽力的救治。随军的医官和招募的郎中日夜不停,但药材短缺,条件简陋,许多重伤员能否挺过来,仍是未知数。阵亡将士的家属(多为本地新募士卒的家眷)悲痛欲绝,我亲自出面安抚,承诺厚加抚恤,减免其家赋税,并由官府协助抚养遗孤。

    对于在战乱中被救下或逃难而来的百姓,灵丘城也打开了大门。虽然城内粮草本就紧张,但仍挤出部分,设立粥棚,搭建临时窝棚,尽力安置。这些劫后余生的人们,大多对联军感恩戴德,其中不少青壮主动要求加入民夫队伍,协助修复城防,或登记入伍,以报救命之恩。

    二、审讯俘虏,剖析敌情

    此战俘虏敌军约三百余人,多为受伤或掉队被擒的步兵和少量草原骑兵。对这些俘虏的审讯,是了解这股敌军来历、意图以及西山以北局势的关键。

    我让通晓女真语、契丹语和部分蒙古语的文吏,配合军中老卒,对这些俘虏进行了分开、细致的审讯。

    综合口供,逐渐拼凑出了这股敌军的完整面貌:

    正如先前判断,这支军队的核心,是原金国西北路招讨司麾下的一支边军,主将正是夹谷谢奴。数月前,金国燕京失陷、宗翰败退大同的消息传来,西北路本就动荡的局势彻底失控。夹谷谢奴所部因克扣军饷、欺凌部族,与当地附庸部落关系紧张,又得不到上峰有效支援,在接连遭遇小股东迁蒙古部落的袭扰和内部兵变后,终于彻底溃散。

    夹谷谢奴不甘心就此失势,遂率领亲信部众,裹挟部分溃兵和被迫依附的小部落,南下劫掠,试图获取粮草财货,重振旗鼓,或另投他处。途中,他们又汇合了另一支从更北方南逃的、自称是原乃蛮部残余的草原部落(约两千骑),双方一拍即合,合流为一股规模更大的流寇。

    他们的原定目标本是劫掠西山几个相对富庶的州县,补充给养,然后或西投西夏,或南下进入河东(山西)寻找机会。途径青瓷山,听闻灵丘被联军新近控制,守军不多,且囤积有从蔚州转运来的粮草,便动了心思,企图一举攻下灵丘,获取补给,并以此作为据点。

    “夹谷谢奴说……说攻下灵丘,就有了跟金国朝廷……或者跟大同的宗翰元帅讨价还价的资本……”一名被俘的金军中级军官颤声说道,“他还许诺,破城之后,财物女子,按功分配……所以那些草原兵才那么卖力……”

    “宗翰知道你们南下的行动吗?”审讯者追问。

    “应该……不知道。夹谷大人是想先造成既成事实……而且,我们听说宗翰元帅在大同,似乎也和朝廷有些……不快,未必会管我们。”另一名俘虏道。

    关于草原部落,俘虏的口供提供了更多细节。那支自称乃蛮残部的骑兵,首领名叫“豁儿赤”,据说曾是乃蛮太阳汗麾下的勇将,乃蛮被铁木真击溃后,率领部分族人向东逃亡,沿途收拢了一些零散的克烈、蔑儿乞等部落溃兵,形成了一股以劫掠为生的武装。他们与夹谷谢奴合流,更多是互相利用,并无真正的信任。

    “豁儿赤对夹谷大人并不完全信服,只是暂时需要金兵的铠甲兵器和攻城能力。”一名被俘的草原骑兵透露,“他们私下说,等抢够了,或许会去投奔东边更强的蒙古部落,或者自己占一块草场……”

    审讯结果印证了我的判断:这是一支因金国统治崩溃、草原动荡而催生出的“怪胎”,内部矛盾重重,缺乏长远目标和坚定组织。其威胁在于破坏性和突然性,但根基脆弱,一旦遭遇强力打击,很容易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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