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得楼来,各自上马。

    尚、吴二路兵马主要都是从北、西两面而来,主攻的方向就是沿着十字大街向南推进,直扑韩复所在的镇江楼。

    除非路上遇到抵抗,否则对其他街区没多少兴趣。

    襄樊营此时在城中还有几块被切割开来,相互独立的据点,而东门一带,则是区域最大的一片。

    那里还尚存大量马兵,只是不论吴军还是尚军,都懒得去理,反正没人觉得,韩复会往这个地方跑。

    但此时,镇江楼楼上楼下,忽然爆发出阵阵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铳炮齐射。

    大量的铅弹,铺天盖地而来。

    一股股浓到化不开的硝烟,在这片区域弥漫开来。

    就在这硝烟当中,那面中军大纛时隐时现,快速向东北方向移动着。

    胡国柱躲在掩体后面,刚才对面贼人火力猛,让他都有种毁天灭地的感觉。

    不过,这正说明贼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到了最后的关头。

    天马上就要亮了,胡国柱估计再有两三个波次的进攻,防线就要被攻破,即便没攻破,贼人也势必要跑路。

    结果是一样的。

    他手指搓揉,碾着指间烤得有些微焦的烟丝,这种无意义的小动作,能够让他飘扬的思绪落到实处,能够让他手抖得不那么厉害。

    胡国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抖,明明他并不害怕。

    但这几天攻城之惨烈,还是给他留下了磨灭不了的印象。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父亲,为什么吴王和尚王这些宿将,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他之前难以理解的特殊癖好了。

    打仗这种事情,只有人能干得出来,可也确实不是人能干的。

    听着对面密集的铳炮声,胡国柱的意识竟有了短暂放空。

    忽地。

    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胡国柱悚然一惊,思绪尚未回归,身体已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他浑身的肌肉和神经都一齐绷紧,整个人有种溺入水下,想要拼命挣扎的感觉

    他猛地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正待暴起杀人,却听身边的家丁喊道:“爷,你快看,韩复跑了,韩复跑了!”

    胡国柱这一惊比刚才还要大,他探出头,果然见到方才还高高飘扬在镇江楼上的那面大纛,这时不见了,出现了楼下不远的地方。

    跑,跑了?

    韩再兴跑了?!

    他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几遍,才终于确定韩复确实跑了,带着那面该死的大纛跑了!

    日他娘的,老子说怎么刚才火力那么猛,原来是在掩护这狗日的跑路!

    “喊!”回过神来,胡国柱一巴掌拍在那家丁的脑后,吼道:“喊韩复跑了,给老子喊,大点声喊,韩复跑了!”

    那家丁立刻扯着嗓子喊道:“韩复跑了,韩复跑了!”

    “韩复跑了!”

    “韩复跑了!”

    吴军阵地上,很快响起了整整齐齐,兴高采烈的呐喊声。

    战事打到这个份上,大家是真心实意地为韩再兴跑路而感到高兴。

    绝无半点掺假。

    只是喊着喊着,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不对啊。”先前那个家丁挠了挠头,手指着那面大纛远去的方向:“少爷,他们怎地往东边跑啊?”

    胡国柱本来都准备顺势发起冲锋了,这时却也愣住了。

    “奶奶的,韩再兴是疯了还是怎地,往东边跑作甚?”

    那家丁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只会提出新的问题:“少爷,咱们现在咋整,还要不要往前攻了?”

    胡国柱望了望对面的贼军阵地,又望了望快速移动,不断远去的那面大纛,感觉心里真的好烦,好烦好烦。

    日他娘的韩再兴,怎地那么坏啊!

    他,他老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对面贼军防线虽然摇摇欲坠,可真要坐下来,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且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并且,他只有在活捉韩再兴,或者将对方赶下汉江的情况下,攻克镇江楼,才算是头功一件。

    韩再兴一走,他继续死磕此处,便没有了意义。

    可他打了大半夜,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就这么放过对方,他又觉得不甘心。

    而且,还很容易被别人摘了桃子。

    胡国柱现在无比怀念他老子的时候,那时他不需要烦心这些,只管打就是。

    “爹回去报告个消息,怎地去了那么久?不会是像尚王那般,在给自己造弟弟妹妹吧?”

    胡国柱心念电转,终于做了个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一把拉过那个家丁,吩咐道:“狗娘养的韩再兴不过江,这樊城咱们便不算是打下来了。爷们现在带一标兵马去撵他,你领着剩下的留在此间,继续攻打,镇江楼和汉水码头只能是咱们左营的,别的谁也不许抢!”

    他这是命令,不是商量,胡国柱说完之后,立刻点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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