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化凤那波先头部队被反推下去之后,吴军又组织起了几次进攻,但随着城头守军越聚越多,始终没有奏效。

    吴军久攻不克,只得暂且鸣金,转而再度开始炮击。

    这次主要轰击的是定中门到朝圣门之间,一段比较老旧的城墙。

    二十余门火炮不再分为三个波次,而是同时放射,樊城内外轰隆作响,有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势。

    炮击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城墙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坑洼。

    尽管襄樊营大炮同样也在满负荷地运转,奋力还击,但火力差别太大,根本起不到压制的效果。

    到申时中的时候,樊城内派出一标人马,由西门出城,迂回着想要绕到吴军炮营阵地跟前,但被早有准备的关宁铁骑所阻挡。

    双方各自丢下一堆尸体后,脱离了接触,袭扰炮营的计划未能奏效。

    不过此时天色渐晚,吴军在持续了一天的高强度攻城之后,体力消靡,各种攻城器械也折损巨大,已经很难在这个时候,再组织起一大波的强攻了。

    当那轮红火的金乌,挣扎着落入西边群山之中时,这场厮杀终于短暂的告了一个段落。

    在长达十余里的宽阔战场上,一缕又一缕的烽烟翻卷着不断向上,隐没在了无边的夜色当中。

    到处都是毁坏的战车,断折的兵刃,还有以各种各样方式死去的人们。

    宽阔的护城河,这时已被尸体和各种物件堵塞的几乎要断流了。

    墙根下,同样是密密麻麻,一摞又一摞的人们。

    这些人有的尚未死去,间杂在死人堆中,发出令人心下凄然的声音。

    天空中有一大群食腐的鸟儿聒噪盘旋,寻找着可以饱餐一顿的目标。

    “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啊。”

    同样破损狼藉的定中门门楼上,急匆匆从襄阳赶过来的张维桢,望着远处的景象,不由脱口而出这半阙韩大人曾经念过的残诗。

    觉得韩大人这首立意极高,并且只有在洞悉世事之后才会有的悲天悯人的诗句,竟是无比契合眼前景象。

    “是啊。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多少风流人物。”韩复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胸中也有无法排解的愤懑与感伤。

    张维桢猛地侧头,讶然道:“大人这是......”

    “本官是奋起挥黄钺的陈王,岂是吴三桂、尚可喜这等甘当满清鹰犬的无涯过客?”韩复眼望着远处吴军营帐所在的方向,勾勒起嘴角,笑容颇为不屑。

    张维桢一时没反应过来陈王是谁,再想问时,却见自家大人已经蹬蹬蹬的下楼,只好赶紧跟上。

    几人来到楼下大堂,叶崇训、马大利、陈大郎、李铁头和丁树皮等人已经在此等候了。

    见韩复进来,丁树皮忙高喊道:“起立!”

    “嗯。”

    韩复迈开大步,走路都带着风,丝毫没有半点刚才感伤的情绪。

    他伸手略微一摆,丁树皮又喊道:“坐!”

    众人很干脆的坐下了,个个腰板挺得笔直,脸上神色坚毅,一副武德充沛的样子。

    马大利先是介绍了一下第六、第七千总司的情况,这两个干总司驻守樊城北段,是吴军主攻的方向,损失最大。其中何有田的那个局队,五个旗总死了四个,副百总王天赐阵亡在城头,何有田本人也负伤,到最后,连火兵、

    辅兵都拿刀子上阵,整个局队几乎打光了。

    幸亏韩大人的亲兵卫队及时赶到,否则可能一个都不剩。

    郑春生主要的防守区域是瓮城门洞,防止敌人破门,损失稍微小点,但当城头战事危急的时候,郑春生的局队也顶了上去,死了两个旗总,减员超过一半。

    朝圣门、屏襄门并非吴军火力最为集中的区域,但战损也都在半数左右。第七司还有一个百总被火炮击中,壮烈牺牲了。

    第六、第七这两个刚刚建置的年轻干总司,经过一天的激战,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要是按照这样的烈度持续下去,明天半天就会被全部打光。

    “大人,吴军不单炮火猛烈,马步各军也都骁勇敢战,又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是以我军处处受制,打得很是被动。”马大利最后总结道。

    “吴三桂乃是明朝在辽东最后一支能野战的兵马,关宁铁骑这四个字,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入关之后,吴军又吸收了许多明廷和我大顺投效过去的老营,战力更有增加。而且,我襄樊钉在汉水之畔,威胁清军南下的通道,阿

    济格为了尽快拔掉咱们这颗钉子,将军中火炮尽数调拨给了吴三桂,贼人有火炮助阵,如虎添翼,于咱们而言,自然就更难打了。”

    之前议事的时候,韩复也反复强调过清军的强悍,但众人直到今日,方才有了直观的认知。

    确实很强悍,确实很难打。

    “今天先登城的那人捉住没有,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此人名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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