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旗长转过身,看着她。这个姑娘浑身是雪,脸冻得通红,手上都是冻疮,可眼神里的那股劲儿,却让人动容。

    “你先坐。”王旗长走回办公桌后,沉吟了一会儿,“这样,我尽量帮你协调。旗里还有一台备用的发电机,可以先借给你们工地用,保证施工用电。医疗方面,我让医院派个医生,带上药,跟你回村,给陈技术员看看。路的问题......”

    他顿了顿:“旗里的铲雪车就一台,现在全旗都在用,不能只给你们一个村。但我可以联系县交通局,看看他们能不能支援。”

    “谢谢旗长!谢谢!”拾穗儿连连鞠躬。

    “别谢我太早。”王旗长摆摆手,“这些都是暂时的。你们村最缺的,还是钱吧?修复受损设施,购买材料,都需要钱。这我就真没办法了,旗里的经费就那么多,分不过来。”

    “钱”这个字像块石头,压在拾穗儿心上。她知道王旗长说的是实话,旗里也难。可没有钱,接下来的工程怎么推进?

    从旗政府出来,拾穗儿去了医院。

    刘二柱住在三楼病房,脚上打着石膏,吊得高高的。他媳妇在旁边伺候着,看到拾穗儿,连忙站起来:“穗儿,你咋来了?”

    “我来旗里办事,顺道看看二柱哥。”

    拾穗儿把带来的苹果放在床头,“二柱哥,感觉好点没?”

    刘二柱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好多了。就是这脚......医生说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地。穗儿,我对不起大家,这节骨眼上,不但帮不上忙,还拖后腿......”

    “别这么说。”

    拾穗儿在床边坐下,“你是为村里受的伤,村里不会不管你。你好好养着,家里的事,有大家呢。”

    刘二柱媳妇抹了抹眼睛:“穗儿,村里现在咋样了?路通了吗?”

    “快通了。”拾穗儿说,“大家干得可起劲了。”

    从医院出来,拾穗儿去了乡里的信用社。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才走进去。

    工作人员听她说完来意,直摇头:“拾穗儿同志,不是我不帮你。你们村之前贷的款还没还,现在又要贷,这不符合规定。而且你们村那个发电站项目......说实话,风险太大。这大雪一下,工期延误,成本增加,能不能建成还两说,我们不敢再放贷了。”

    “可如果不继续投入,之前的贷款就更还不上了啊!”拾穗儿急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规定就是规定。”工作人员很无奈。

    从信用社出来,拾穗儿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很茫然。旗长答应给的支援有限,贷款又贷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乡中学门口。

    正是放学时间,学生们涌出来,一个个穿着厚厚的棉衣,脸上红扑扑的。有个男孩跑得太急,摔了一跤,书包里的书散了一地。拾穗儿上前帮他捡起来。

    “谢谢阿姨。”男孩说。

    阿姨。拾穗儿愣了一下,她才二十三岁,就被孩子叫阿姨了。在村里,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好多都已经当妈了。可她还整天在工地上跑,为发电站的事操心。

    有时候她也问自己,值吗?

    特别是看到同龄的姑娘穿着新衣服,说说笑笑地从身边走过时,她也会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她没当这个村干部,如果她没揽下建发电站这个事,现在的她,会不会也在过另一种生活?

    可是没有如果。

    她把书递给男孩,笑了笑:“快回家吧,路上滑,小心点。”

    男孩跑远了。拾穗儿站在那儿,看着那些学生,突然想起了村里那些孩子。

    冬天,他们坐在冰冷的教室里上课,手冻得握不住笔;晚上,他们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眼睛都快贴到本子上了。

    如果发电站建成了,教室就能装上电灯,还能装上暖气。

    孩子们晚上写作业,不用再熏得眼睛疼。夏天,也许还能用上电扇......

    想到这些,她心里那点茫然就消失了。

    值。怎么不值?

    她找了个小吃店,买了两个馒头,就着热水吃了。然后去找乡长说的那个医生。

    医生姓赵,四十多岁,听说是去金川村出诊,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带了不少药。拾穗儿要付钱,赵医生摆摆手:“乡长交代了,这些药从乡里走账。你也别跟我客气,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下午,拾穗儿和赵医生坐上了回村的拖拉机——是乡里派的车,顺便给村里捎些急需的物资。

    路上,拾穗儿把村里的情况详细跟赵医生说了。

    赵医生听完,沉默了很久,说:“你们村不容易。那个陈技术员,我听乡医院的人说了,是累倒的。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拖拉机开到山脚就上不去了。路还没完全通,只能走上去。赵医生背着药箱,跟着拾穗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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