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坑里,所有人都下来推车,鞋子灌满了沙子,汗水浸湿了衣背。

    “这场沙暴太厉害了,”

    李大叔望着窗外的景象,眉头紧锁,“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凶的沙尘暴。十年前那场也算大了,但比起这次,还是小巫见大巫。”

    张教授叹了口气:“气候变化加上过度放牧,草原退化越来越严重了。金川村的情况不是个例,整个地区都面临着同样的挑战。但如果每个受影响的村子都一走了之,沙漠就会不断扩大,最终吞噬整个草原。”

    拾穗儿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布包,里面装着奶奶生前常用来晾晒草药的布袋,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象,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她不能放弃这片土地,不仅因为这里是她的根,更因为如果连这里的人都选择离开,那么沙漠化的脚步将会更快地吞噬整个草原。

    她想起奶奶生前说过的话:“穗儿,治沙如治病,急不得,也停不得。只要你不停下,沙漠就前进不了。”

    如今奶奶就葬在村后的沙丘上,守望着一生守护的村庄。

    旗委大院门口,警卫拦住了他们这群风尘仆仆的村民。

    当听说他们来自金川村,不是来请求安置而是要求留下来时,警卫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们等等,我通报一声。”

    警卫匆匆进了办公楼。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王大娘紧张地整理着衣领,李大叔不停地搓着手,陈阳则一遍遍检查着携带的材料是否齐全。

    拾穗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旗委会议室里,旗委书记赵志远正皱着眉头翻阅灾情报告。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干部,皮肤黝黑,看上去常年在基层奔波。

    当他听说金川村的代表来了,特别是听说他们不是来谈搬迁而是要求留下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请他们进来吧。”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对秘书点点头。

    拾穗儿一行人走进会议室,显得有些拘谨。

    陈旧的衣衫与整洁的会议室形成鲜明对比,王大娘甚至下意识地在门口蹭了蹭鞋底的沙子。

    “赵书记,您好。”

    拾穗儿上前一步,微微鞠躬,“我们是金川村的村民代表,感谢您在百忙中接见我们。”

    赵志远请众人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拾穗儿同志,我理解你对家乡的感情。”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但金川村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居住。这场沙暴造成全旗十五人死亡,三十多人受伤,其中你们村子就占了三例。我们不能拿群众的生命安全冒险。”

    拾穗儿感到心猛地一沉,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站起身,向赵书记又鞠了一躬:“赵书记,首先感谢旗里这些天对我们村的救助和关怀。我们不是不识好歹,更不是要蛮干。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旗里汇报我们治理风沙、重建家园的计划。”

    陈阳随即展开那幅手绘地图,张教授则开始专业地讲解治沙的可行性。

    李大叔和王大娘则用朴实的语言,讲述着金川村的历史和村民们对这片土地的眷恋。

    “赵书记,您看,”

    李大叔颤巍巍地走上前,从布包里掏出那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沙土,“这是我从村东头带来的土。别看上面一层是沙子,往下挖一尺,还是能攥出油的好土啊!这地还能救!”

    他激动地说着,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抖,“我在这片土地上种了四十年庄稼,知道它的脾性。它不是死了,只是病了,病了就得治,不能一扔了之啊!”

    赵书记起初不以为意,但随着讲述的深入,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而专注。

    他时不时提出问题,有些相当尖锐,但都被张教授的科学数据和拾穗儿等人的实际经验一一解答。

    “你们说的草方格固沙,在别的地方确实有过成功案例。”

    赵书记沉吟道,“但那种方法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长期维护,你们村现在的情况,能做到吗?”

    “我们能!”

    拾穗儿坚定地回答,“我们金川村现有男性劳动力一百一十人,只要组织得当,完全有能力完成初期工程。我们已经联系了农林大学实验基地,可以提供沙棘、梭梭等耐旱植物幼苗。张教授也答应会继续指导我们。”

    王大娘接过话头:“赵书记,咱们村的人不怕吃苦。我是看着这村子从几户人家发展到现在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咱们的血汗。我老伴生前最爱说,‘金川金川,不是因为它有金子,是因为咱们的汗水在这里闪光’。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老人说着,眼圈红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那孙子才三岁,我不能让他长大后,连个念想家乡的地方都没有。”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就在气氛逐渐朝着有利方向发展的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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