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她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脑海中不断闪过老村长平日里慈祥而又坚毅的面容,想起他手把手教自己认草药,想起他在沙暴来临前组织大家转移时那镇定却疲惫的身影……

    恐惧和担忧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她,让她浑身发冷。

    临时医疗帐篷里,苏拉那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冷静和高效。

    她指挥着众人将老村长平稳地安置在唯一一张相对完整的行军床上,迅速挂上葡萄糖注射液,熟练地进行静脉穿刺。透

    明的液体一滴滴通过细小的导管,缓慢地流入老人干瘪的血管,仿佛在注入生命的希望。

    拾穗儿赶紧递上早已兑好的温糖水,苏晓接过,用小勺一点点地、耐心地喂进老村长微微张开的嘴里,尽管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她没有放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帐篷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输液管里液滴落的细微“嗒、嗒”声,和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床上那张苍老而安详的脸,仿佛在等待一个神圣的宣判。

    陈阳站在拾穗儿身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单薄身体的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点力量和安慰,但手抬到一半,又想起之前争执时那无形的隔阂,心中一阵刺痛,最终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将那份复杂的担忧和想要靠近的冲动死死压在心底,目光也紧紧锁在老村长身上。

    张教授也闻讯急匆匆赶来了,他拨开人群,走到床边,看着老友毫无生气的样子,那副熟悉的、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面容此刻如此苍白脆弱,他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视线变得模糊。

    他想起两人年轻时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勘测、规划,畅想未来;想起老村长为了争取村里的水源,在乡里据理力争的背影;想起几十年风风雨雨,这位老哥始终像磐石一样守护着这个村庄……

    如今,却在村子面临史上最大危机时轰然倒下,张教授心中充满了酸楚、无力的悲痛和深深的自责。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在众人焦灼得几乎要崩溃的期盼中,老村长的眼皮终于轻轻颤动了几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叹息般的呻吟。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像蒙着一层薄雾,慢慢地,那层薄雾才散去,视线逐渐聚焦起来,映出了围在床边的一张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

    “我……没事……”

    他声音极其微弱,气息游丝,像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但这微弱的声音却像天籁般,让所有悬着的心猛地落回了实处,不少人偷偷抹起了眼角。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地扫过床边,最终,定格在了离他最近、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拾穗儿身上。

    老人干枯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来,却显得力不从心。拾穗儿立刻会意,赶紧伸出自己冰凉而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那只冰冷而无力的大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它。

    “村长,我在呢。”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但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不想让老人担心。

    老村长的手腕似乎从这接触中汲取到一丝微弱的力量,微微回握住拾穗儿的手。

    他的眼神不再像昏迷前那样充满焦虑、挣扎和无法抉择的痛苦,反而变得异常清明、透彻,仿佛在刚才那短暂的黑暗与寂静中,想通了一切,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深地望着拾穗儿,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直抵她的灵魂深处,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她的灵魂,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里。

    “穗儿……”

    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庄严的郑重,“村子的事,难办。留也好,搬也罢,我都知道,难为你们这些孩子了。”

    拾穗儿用力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滴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滚烫的泪珠仿佛灼伤了老人冰凉的皮肤:“村长,您别操心这些了,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最重要!村子的事,有大家呢!”她哽咽着说道。

    老村长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不堪却又异常释然的苦笑,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有解脱,有不舍,有遗憾,也有最终的坦然:“我老了,这次是真的撑不动了。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也陪不了大家走接下来的路了。”

    他顿了顿,积攒了一些微弱的力气,然后将目光从拾穗儿脸上移开,缓缓地、扫过站在床边的张教授、陈阳、李大叔,以及挤在帐篷门口、密密麻麻、满脸忧色和关切的村民们。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这片土地和乡亲们最深切的不舍,有对未竟事业的遗憾,有对未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卸下千斤重担的解脱,和一种托付未来的郑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似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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