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土崩瓦解。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混合着无尽委屈、深深愧疚、劫后重逢的巨大喜悦与彻底释然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哀嚎。

    随即,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咚”地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倒在满是沙砾和碎石的冰冷地面上。

    “爸!妈——!”

    那一声呼喊,嘶哑破碎,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喊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压力和思念。

    陈母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喊着,几乎是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儿子沾满沙尘、僵硬无比的头颅,一遍又一遍地、颤抖地抚摸着他粗糙、皴裂的脸颊,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仿佛要确认这真的不是又一个令人心碎的梦境。

    “阳阳!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妈了!吓死妈了!!”

    母子俩的哭声,在戈壁寒凉的夜风中飘荡交织,令人心碎肠断,却也带着一种跨越生死劫难后的、巨大的庆幸与宣泄。

    陈父站在一旁,这个一向内敛沉静的男人,也早已是老泪纵横,他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按在儿子剧烈颤抖的肩膀上,那沉重的力道,包含着无言的安慰、支撑和如山父爱。

    另一边,正在一个用残砖临时垒砌的灶台前,为受灾群众和救援人员分发着稀粥的拾穗儿,似乎若有所感,她下意识地回过头。

    当她看到风尘仆仆、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却一个个眼神明亮、带着无比关切和急切奔向她的苏晓、杨桐桐和陈静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中的锅铲“当啷”一声,掉进了滚烫的粥锅里,滚烫的粥汁溅到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四个女孩,几乎是同一时刻,像大学时代每一次久别重逢或需要彼此支撑时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向对方,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千言万语,都融进了这几乎要将对方勒入骨血的拥抱里,和那滚烫的、肆意流淌的泪水之中。

    她们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背,像是在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哭声从压抑的呜咽逐渐变为放声的痛哭,那是恐惧的释放,是担忧的解除,是姐妹情谊在灾难考验下的熠熠生辉。

    “你们……你们真的来了……我真的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拾穗儿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泪水迅速浸湿了陈静的肩膀。

    “傻瓜!我们怎么可能不来?!”

    陈静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同样哽咽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说过,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是一体的,记得吗?大学四年,我们发过誓的!”

    苏晓和杨桐桐也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却让彼此的心靠得更近。

    张教授没有停留,他径直走向那片被他和陈阳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如今已被黄沙掩埋大半的试验田。

    他甚至没有去找工具,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疯狂地刨挖着尚带余温的沙土。

    指甲缝里塞满了沙粒,指节被磨破渗出血丝,他也毫不在意。

    这位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老教授,此刻像是在抢救自己最亲爱的孩子。

    终于,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一抹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绿意时,他的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轻柔。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将一株嫩绿的、带着沙土的幼苗从掩埋中解放出来。

    他将这株幼苗紧紧捂在胸口,然后郑重地递给拾穗儿,浑浊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在沾满沙尘的脸上冲出道道沟壑,最终滴落在微微颤抖的叶片上。

    那泪水,是悲痛,是希望,更是一位生态科学家对土地最深沉的爱。

    “教授。”

    老村长拄着临时找来的树枝做拐杖,蹒跚地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眼中也含着泪光。

    张教授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指着拾穗儿手中那株幼苗,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老哥,你看!种子还在!苗还在!希望……就在啊!”

    这个不眠之夜,金川村变成了一个不夜城。

    临时医疗点的帐篷里,苏晓换上带来的白大褂,迅速投入到伤员的清创、包扎工作中,她的专业和冷静,成了混乱中一道稳定的力量。

    陈静很快与现场救援指挥部接上头,她拿出整理的物资清单和通讯设备,开始高效地协调各方运抵的救援物资分配,她的干练和条理,让物资流转变得井井有条。

    杨桐桐则借着急救灯的灯光,不仅分发着带来的食物和水,更用她温暖的话语安抚着受惊的村民,特别是那些失去了家园的孩子们。

    张教授和陈父,则带着陈阳以及其他青壮年,加入到了清理废墟、加固临时安置点的队伍中。

    陈母和王婶等一批妇女,则在临时搭建的厨房里,用带来的米和村里尚能使用的锅灶,熬煮着一锅锅热气腾腾的米粥,那升腾的热气,在这寒凉的戈壁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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