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的、偏冷色调的光,清晰地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甚至能照见她眼底那几缕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泛起的红血丝。

    她用力眨了眨干涩发胀的眼睛,抬起手,用力揉搓了几下因为持续敲击键盘而有些发僵、微微酸痛的手指指节。

    然后,她端起桌角那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胃中,带来一阵短暂的清醒感,稍微驱散了一些脑海中的混沌。

    她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不再急于求成地追赶教程进度,而是将视频播放速度调到最慢,像是考古学家辨认铭文一样,逐帧、逐字、逐句地仔细观看,连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标点符号或者提示语都不放过。

    她摊开那个厚厚的、封面印着一棵小树的笔记本,将每一个操作步骤背后所蕴含的原理、每一个关键参数所代表的意义,都用工整的字迹详细地记录下来。

    遇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专业术语或者算法概念,她就立刻最小化教程窗口,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和学术数据库里疯狂地查阅资料、阅读有关的技术文档和论坛讨论帖,直到把这个“拦路虎”彻底弄懂、消化,变成自己知识体系的一部分,才肯进行下一步。

    当她终于在屏幕上,独立成功地构建出第一个虽然简单、但结构完整、运行流畅的数学模型时,窗外深邃的夜幕边缘,已经透出了一抹极其淡雅、如同鱼肚般的灰白色。晨曦,即将来临。

    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由线条和节点构成的、清晰而规整的模型界面,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像温暖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

    她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好不容易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触摸了一下冰凉的屏幕,指尖划过那个她亲手创造的“作品”,仿佛在触碰一个失而复得、珍贵无比的宝贝,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从那一天起,拾穗儿的生活节奏,就彻底与这间顶楼的实验室同步了。

    她几乎牺牲了所有的课余时间,像一颗渴望扎根的种子,将自己牢牢地“钉”在了实验室的电脑前。

    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对她而言就像是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响。

    她总是第一个收拾好书包,脚步匆匆地穿过熙攘的校园,直奔实验室。

    而晚上,她也永远是那个等到楼管阿姨上来催促、才最后一个关灯锁门离开的人。

    遇到实在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她会鼓起勇气,拿着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追在林哲学长身后请教。

    记得有一次,林哲正为了自己的课程论文焦头烂额,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拾穗儿犹豫再三,还是蹭了过去,小声地、带着歉意开口:“学长……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个关于数据拟合的最优算法,我看了好几遍资料,还是有点一知半解,您……能再稍微给我讲讲其中的关键吗?就一会儿……”

    林哲从满屏的代码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恳切、带着明显黑眼圈的学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啊……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缠人精’。”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保存了正在编辑的文档,暂时放下了手头紧迫的工作,拖过一把椅子,让拾穗儿坐在旁边。

    “来,你看这里,”

    他重新打开建模软件的界面,一边操作一边耐心地解释,“数据拟合啊,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你手里有一把散落的、大小不一的珍珠,而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一根最合适、最柔韧的线,把这些珍珠完美地串起来,形成一条漂亮的项链。

    这条‘线’,就是我们要找的拟合函数,它的目标就是让每一颗珍珠(数据点),都尽可能地靠近这条线,整体看起来和谐又自然……”

    他讲得深入浅出,把抽象的数学概念用形象的比喻娓娓道来。

    拾穗儿听得无比专注,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哲操作的每一个步骤,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舞动,留下清晰详尽的记录。

    等到林哲讲完,她又根据自己的理解,提出了几个更深层次的疑问,直到彻底打通了思维的关卡,才心满意足地抱着笔记本离开。

    林哲看着她那本记得满满当当、甚至画满了辅助理解示意图的笔记本,忍不住感慨道:“拾穗儿,就冲你这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钻劲儿和认真的态度,要是分一半给我当年大一的时候,我现在写论文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了。”

    拾穗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却诚恳无比:“学长,您别笑话我了。真的……真的太感谢您了!要是没有您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指导,我可能早就打退堂鼓了,肯定学不会这些东西。”

    日子,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摸索、请教和实践中,如水般流过。

    拾穗儿对建模软件的操作,从最初的一窍不通、手足无措,变得越来越熟练自如;她对数据的处理能力和敏感度,也在大量的练习中飞速提升,往往能一眼看出数据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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