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用笔算,用石子摆一摆好不好?”拾穗儿说。
她让孩子们去巷口捡些小石子,穿黄色背心的小男孩跑得最快,不一会儿就捡了一把光滑的小石子回来,他把石子分成两堆,一堆多,一堆少,小声问:“姐姐,这些够吗?”
“够啦,谢谢你呀,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拾穗儿接过石子,心里暖暖的。
“我叫小石头。”
小男孩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点腼腆的笑。
拾穗儿把8颗石子摆成一排,代表8个头:“咱们先假设这8只全是鸡,每只鸡有2只脚,那一共该有多少只脚呀?”
她一边说,一边给每颗石子旁边摆2根小树枝——树枝是小石头刚从墙角折的,细细的,像小棍儿。
孩子们跟着数:“2、4、6……16只!”
“对,可是题目里说有26只脚,少了多少只呀?”拾穗儿又问。
“10只!”小石头抢着回答,眼睛亮晶晶的,刚才的怯意少了大半。
“因为咱们把兔子当成鸡啦,每只兔子比鸡多2只脚,那少的10只脚,是几只兔子少的呀?”
拾穗儿拿起一颗石子,把旁边的2根树枝换成4根,“你们看,把一只鸡换成兔子,就多2只脚,那多10只脚,要换几只呀?”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石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拍手:“5只!因为10除以2等于5!”
“答对啦!”
拾穗儿笑着摸了摸小石头的头,“那鸡就是8减5,等于3只,对不对?”
她把5颗石子旁边的树枝都换成4根,3颗石子旁边留着2根,“咱们数一数,4乘5加2乘3,是不是26只脚?”
孩子们一起数起来,数完后都欢呼起来:“是呀是呀!姐姐,这方法好简单!”
小石头拿着自己的练习册,趴在旁边的石墩上,很快就算出了答案,他抬起头,脸上满是兴奋,“姐姐,我算对啦!我以前总搞不清鸡和兔的脚,现在终于懂了!”
那天下午,巷子里的孩子越聚越多,有拿着语文课本问生字的,有捧着英语书问发音的,拾穗儿就坐在小马扎上,一个一个地教。
教语文时,她会把生字编成小故事,比如“‘河’字,左边是三点水,右边是‘可’,意思是河水可以滋养庄稼,就像妈妈可以滋养我们”;
教英语时,她会模仿小动物的叫声,把“Cat”读成小猫的“喵喵”声,把“dO”读成小狗的“汪汪”声,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记单词也快了不少。
太阳快落山时,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小石头走在最后,他拉了拉拾穗儿的衣角,小声说:“姐姐,你明天还来吗?”
拾穗儿蹲下来,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用力点头:“来,姐姐每个周末都来。”
小石头笑了,露出两颗刚换的门牙,像小月牙儿一样。
从那以后,每个周末的午后,拾穗儿都会准时出现在“阳光社区”的巷子里。
她不再用水泥墙当黑板,而是从学校借了一块小黑板,挂在巷子口的老槐树上;孩子们也不再怯生生地躲着她,只要她一到,就会围上来,有的帮她搬小马扎,有的给她递凉白开——那是从自家水龙头接的,带着点自来水的凉意,却让拾穗儿心里暖暖的。
有一次,教几何题时,课本上的图形太小,孩子们看不清楚。
拾穗儿就带着他们到巷子外的空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画大大的三角形、长方形。
她蹲在地上,一边画一边讲:“你们看,这个三角形,三个角加起来是180度,就像咱们三个好朋友,手拉手围成一圈,刚好是一个平角。”
小石头学得最认真,他也拿着树枝,在旁边跟着画,画错了就用脚蹭掉,再重新画,直到画得和拾穗儿的一模一样。
拾穗儿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她在戈壁滩上,也是这样用树枝在沙地上演算,奶奶阿古拉坐在旁边,一边拾掇晒干的沙枣,一边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
慢慢地,孩子们的功课有了起色。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以前总写错字,现在语文练习册上的红勾越来越多;
那个爱跑跳的小男孩,英语单词记得又快又准,还能给其他小朋友当小老师。
只有小石头,数学还是有点吃力,尤其是应用题,常常读完题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每次遇到难题,他就会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练习册的边角,眼神里满是沮丧。
拾穗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想起校长说过,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节奏,不能急。
于是,她专门给小石头准备了一本错题本,把他做错的应用题都抄在上面,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写着解题思路,还画着简单的示意图——比如行程问题,她就画个小人和一辆自行车,标注出速度和时间;比如工程问题,她就画个两层楼房,标注出工作量和工作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