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年间

    刘彻端坐在丹陛上嘴角勾笑。

    天幕上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早有安排的阴谋意味,明戳戳里将各种暗箭都钉死在一处一般。

    霍光嗓子干瘪瘪的,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做何解释,只能继续跪伏在地上。

    半晌后,刘彻才失笑道:“子孟何故紧张?”

    “陛下,臣好像做了错事了......”

    刘彻摇了摇头,却不以为然。

    他还不认为霍光胆子大到能去谋害他立下的皇帝,弗陵这孩子,或许只是没有那个命格罢了。

    “子孟,是大汉重要,还是皇帝重要?”

    追随武帝身旁多年的霍光一瞬间便有了答案,毫无犹豫道:“大汉重要!陛下的大汉最重要!”

    “那你说,天幕里的那个大汉还是朕的大汉吗?”

    闻言,霍光瞳孔紧缩,立马反应了过来陛下话里的意思。

    “谢陛下赦臣之罪!”

    “哈!”刘彻摆了摆手,“你本就无罪,谈何谢朕的?”

    念起天幕上讲述的,在自己死后,霍光辅佐幼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让大汉再次伟大的功绩。

    “说起来,倒是朕要谢谢你才对。”

    ......

    汉宫

    “君侯,你还记得朕......我的祖先吗?”

    刘询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天幕,半晌后才收起目光,扭头向着身旁那位两鬓斑白的老臣微笑道。

    “陛下,臣一刻都不曾忘啊!”

    “那就好!”

    刘询双眼之中的目光更加明亮,“曾祖为大汉留下了您这样的重臣,是大汉的福音啊!”

    “君侯......”他语气一顿,面容真挚的盯着霍光的眼睛,“你会像辅佐先帝一样,辅佐朕吗?”

    霍光抬头,错愕的看着小皇帝,他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个自他第一眼见到便眉目中包含隐忍的少年,居然在天幕讲了一半故事后,直接开大招了。

    霍光嘴唇翕动,与刘询的眼睛对视上,讷讷无言。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人的模样。

    “子孟,快过来!”

    “嗐!大丈夫何故扭扭捏捏?在孤面前你不用这么拘束!你是去病的弟弟,那就是孤的弟弟!”

    “走,孤带你找去病去!”

    “表兄可是说,他今天在上林苑偷猎了父皇的鹿呢!哈哈,咱哥仨有口福了,吃鹿肉去!”

    霍光恍惚的目光逐渐涣散,变得愈发坚定,再抬眼,已是笑意盈盈。

    “陛下,臣会一直尽臣的本分。”

    “永远。”

    ......

    天幕的画面流转,将千年前的景象铺陈在所有大汉君臣的面前。

    公元前七十四年,元平元年十一月。

    未央宫的瓦当上凝着一层白霜,冬月的长安透着一股子萧瑟。

    画面里,那个衣着华贵却难掩拘谨的年轻人正坐在天子的大位上,屁股底下像是藏着无数根针。

    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满朝公卿列侯手里举着笏板,吐出来的话却像是在用软刀子割着上面年轻人的肉。

    “陛下,中宫久旷,阴阳失调,此非社稷之福。”

    “大司马大将军之女霍成君,贤良淑德,堪配母仪天下。”

    “说起来,霍家小女还是上官太后的姨母,这倒是亲上加亲了啊!”

    “没错,立霍家小女为后,当属上选!”

    “臣等附议。”

    “臣附议。”

    声音此起彼伏,像是事先排演好的大戏。

    霍氏小女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大将军本就权倾朝野,又兴了废立皇帝之事,他的身后事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上官太后是他的外孙女,让霍家的女儿做皇后,是给新皇的面子,也是给霍家的保障。

    对于这些在政治上玩了多年的老狐狸而言,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不是霍系的大臣也没觉得不妥。

    刘询坐在高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青。

    他微微垂帘,看着台下那道身影,见对方闭目不动。

    刘询笑了。

    “大将军的意思呢?”

    霍光微微欠身:“陛下圣裁。臣女蒲柳之姿,若能侍奉陛下,是霍家的福分。”

    话里没有一个字是逼迫,但满朝文武的头垂得更低了。

    刘询抿唇,抓了抓龙袍的袖口,那里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针脚密实,膈得手疼。

    “此事重大,容朕……再想想。”

    掖庭。

    这里没有未央宫的富丽堂皇,却有着久违的烟火气。

    许平君正坐在窗下,手里拿着一件旧衣裳在缝补。

    她没穿那些繁复的宫装,只是一身素净的曲裾襦裙,发髻上也只插了一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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