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匣作盾,低声道:“往东墙退,那里有处狗洞,我白日探过。”黑衣人蜂拥而上。沈清臣虽为文人,却自幼习武防身,铁匣横扫,格开两柄钢刀,另一脚踹中来人小腹。瑶色身法竟也灵动异常,闪过劈砍,自鬓间拔下一支银簪,反手刺入一黑衣人腕脉。二人且战且退,至东墙下,果见荒草丛中有一破洞。沈清臣推瑶色先出,自己断后,铁匣硬挡一刀,火星迸溅。他趁机缩身出洞,外头竟是狭窄巷道。“跟我来!”瑶色拉住他手腕,七拐八绕,专挑阴暗小胡同。后方脚步声紧追不舍,呼喝声在巷弄间回荡。转过一处墙角,瑶色忽然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将沈清臣拽入,反手闩门。门内是个荒废小院,杂草过膝,三间瓦房破败不堪。瑶色轻车熟路引他进正屋,移开神龛,露出一个地窖入口。“此处是家父生前购置的暗宅,除我外无人知晓。”下到地窖,瑶色点亮油灯。空间不大,却收拾得整洁,有床铺桌椅,角落里堆着些书卷。她将画轴放于桌上,面色凝重。“那些黑衣人,似是官家做派。”沈清臣点头:“出手狠辣,配合默契,绝非普通盗匪。姑娘的行踪,怕是早已暴露。”瑶色苦笑:“妾身东躲西藏十年,终究还是被他们寻到。今日若非先生,我命休矣。”“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瑶色注视画轴良久,忽然抬眸:“先生可信妾身方才所言?”“半信半疑。”“那妾身再给先生看一样东西。”她自怀中贴身处取出一枚羊脂玉佩,雕作并蒂莲状,晶莹温润。翻转背面,刻有两行小字:“瑶色媚香盈,嘉词无可呈”。“这是...”“家父与家母的定情信物,亦是当年婚书。这两句,是他为母亲写的诗。”瑶色指尖轻抚刻字,“而《红情》第一句‘瑶色媚香盈’,正是由此化用。三阕《红情》,皆以这两句藏头。”沈清臣恍然。如此说来,若有人能续上后三阕,必是知悉周家秘辛之人。忽然,他想起一事:“姑娘可知,当年经手周家案的官员中,有一位姓徐的刑部主事?”瑶色神色一凛:“徐崇礼?他是荣禄爪牙,家父的罪状便是他一手罗织。”“徐崇礼三年前已暴病身亡,但其子徐文璟,如今是金陵织造局督办,与我有一面之缘。”沈清臣沉吟,“此人好附庸风雅,常收集古玩字画,尤爱文徵明...”二人对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若徐文璟与盗画案有牵连,今日追杀是其所为,那他手中是否可能有第二阕《红情》?而他接近沈清臣,是巧合还是早有图谋?地窖中一时寂静,只闻油灯芯哔剥轻响。四三日后的午后,徐文璟不请自来,踏入怡墨轩。“沈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他一身宝蓝缎袍,手摇折扇,风度翩翩,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捧着锦盒。沈清臣拱手相迎:“徐大人光临,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见教?”徐文璟示意小厮打开锦盒,内盛一套五彩瓷文房,釉色艳丽,画工精妙。“前日得了这套乾隆官窑的文房,知沈兄雅好此道,特来共赏。”沈清臣细看瓷器,确是真品,价值不菲。他不动声色:“如此厚礼,沈某愧不敢当。”“诶,宝剑赠英雄,宝物赠知音。”徐文璟笑道,话锋忽然一转,“说来也巧,近日我得了一卷古画,似是文徵明手笔,却不敢断定,想请沈兄法眼一鉴。”沈清臣心中一紧,面上仍平静:“不知是何画作?”“《松壑清泉图》。”徐文璟紧盯沈清臣双眼,“不过此画有些古怪,题跋处被裁,画中暗藏玄机。我听闻沈兄近日也得了一卷类似的文徵明残画?”地窖中,瑶色透过砖缝听到此处,手心渗出冷汗。徐文璟此来,分明是试探。沈清臣微微一笑:“徐大人说笑了。文徵明真迹何等珍贵,沈某小小书斋,岂有这等福分。”“是吗?”徐文璟合拢折扇,轻轻敲打掌心,“可我听闻,七日前西园夜半有火光,第二日清晨,有人见沈兄自西园方向匆匆而归,衣袍沾泥,神色有异。”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沈兄,明人不说暗话。周家那桩案子,水深得很,不是你我能蹚的。你把画交给我,我保你平安,另有重谢。若不然...”他眼中寒光一闪,“西园那晚的黑衣人,下次就不会失手了。”沈清臣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徐大人既已把话说开,沈某也不再遮掩。画确实在我手中,但此画关系重大,我不敢擅专。三日后,未时三刻,我在城北废砖窑恭候,届时带画前来,与大人做个了断。”徐文璟眯起眼睛:“为何要等三日?又为何选废砖窑?”“画中密文需时间破解,至于地点嘛...”沈清臣淡淡道,“那里空旷无人,你我交易,也免得惊动旁人,不是吗?”徐文璟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点头:“好,就依沈兄。三日后,不见不散。”他起身离去,行至门口,忽然回头:“沈兄是聪明人,当知良禽择木而栖。荣中堂如今圣眷正隆,跟他作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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