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与婉卿合葬。这要求并不过分。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胡九如何确信,他能解开谜题?《夜谭》残卷在胡家百年无人能解,胡九凭什么认为,他陆文渊可以?除非,胡九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陆文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寒意从脊背升起。他迅速收起明珠、玉佩、绢帛,匆匆返回听梧阁。六、局中有局当夜,陆文阁闭门不出,在灯下细细检查那卷《红情夜谭》。纸质是前朝的,墨迹也古旧,不似新仿。但当他用湿布轻擦封面“红情夜谭”四字时,墨迹竟微微晕开——这是新墨做旧常见的破绽。再细看内页,纸页边缘虫蛀分布均匀得不自然,像是人为戳出。而那阕《暗香》的笔迹,虽极力模仿女子娟秀,但起笔收锋处,隐约可见男子的刚劲。这是一卷精心伪造的“古本”!陆文渊冷汗涔背。如果书是假的,那胡九所言,有多少是真?沈青棠与苏婉卿的故事,是否真实存在?莲池别苑的发现,是巧合,还是有人引导?他回想起在荒园的一切:银簪藏于槐树,翡翠嵌在墙中,木匣刻字,玉佩在石函——这一切都太“恰好”,像是有人事先布置好的舞台,只等他这主角登场。可胡九图什么?若为财,那罐明珠价值连城,胡九却分文不取,只要合葬。若不为财,这大费周章,所谋必大。陆文渊坐立不安,直到三更。他吹灭灯火,和衣躺在榻上,假寐。四更时分,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有人撬开门闩,闪身入内。陆文渊屏息不动,眯眼看去,借着窗外微光,见一黑衣人影,身形佝偻,正是胡九。胡九径直走向柜台,熟门熟路地摸到暗格,取出陶罐,打开检视明珠。然后又摸向陆文渊枕边,取走那卷《夜谭》与玉佩绢帛。他低低一笑,声音年轻许多,全无老态:“蠢材,还真信了这痴男怨女的故事。”陆文渊猛然坐起,点亮油灯:“胡老先生,深夜造访,有何指教?”胡九一惊,旋即镇定,扯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三十来岁的脸,眉眼精明:“陆掌柜好警觉。”“你不是胡九。你是谁?”“胡九是我祖父,三年前已过世。”男子坦然坐下,“我叫胡继,胡家第四代。陆掌柜猜得不错,这一切都是个局。但沈青棠与苏婉卿的故事,却是真的。”“哦?”“百年前,沈青棠确因宁王案出逃,苏婉卿也确实写下《红情夜谭》,藏珠槐下。但《夜谭》真本,早已在战乱中焚毁。我祖父凭记忆,重写了一卷,并伪造了玉佩、银簪等物,设下这个局,只为找出那罐明珠。”“为何选我?”“因为你是沈家后人。”胡继直视陆文渊,“你本名沈文渊,祖父沈墨,是沈青棠的侄孙。沈家败落后,你流落金陵,化姓为陆,开这古玩铺。我说得可对?”陆文渊脸色煞白。“我祖父与令祖父是故交,曾听他说起沈家旧事,知道《红情夜谭》的线索。祖父临终前,嘱我务必找到沈家后人,合作取宝,平分明珠。我寻你三年,才设下此局试探。若你能解开谜题,便是真才实学,有资格得此宝藏。”陆文渊冷笑:“既为合作,何不直言,要如此大费周章?”“因为还需验证一事,”胡继缓缓道,“令祖父曾言,沈家有一祖训:‘明珠现世,需以碧血祭之。’我原不懂何意,直到解开‘奉还碧血’之谜——那不是要人命,而是要以沈家后人之血,滴于玉佩之上,方能打开木匣,得到真正的秘密。”“木匣中不是空无一物?”“你打开过?”陆文渊不答。那木匣他试过多种方法,都未能开启。胡继取出木匣,又拿出那对合一的双佩:“现在,可以试试了。”他将合一的玉佩置于匣上莲心凹槽,严丝合缝。然后看向陆文渊:“需你一滴血,滴在玉佩断裂处。”陆文渊犹豫片刻,刺破手指,血珠滴落。血渗入玉佩断痕,竟发出微光。木匣“咔”一声轻响,匣盖弹开。匣中并无珠宝,只有一封泛黄的信,和一枚青铜钥匙。信是沈青棠笔迹:“婉卿卿卿:见字时,我已赴黄泉。宁王事败,吾罪当诛,不忍累卿,故作绝情。卿藏明珠,我已知之,然不敢取,恐污卿清誉。今留此钥,可开城南永济钱庄地库甲字三号柜。内有我毕生积蓄,与卿之明珠,凑足万两,可赎卿身。若卿已不在,后世人得之,望以之济贫行善,则我二人之孽债,或可稍赎。青棠绝笔。”陆文渊与胡继对视,俱是震撼。原来沈青棠早知道明珠所在,但他宁可赴死,也不愿用这钱,怕玷污婉卿名声。他留下自己的积蓄,与明珠合在一处,希望后人用这钱为婉卿赎身,或行善积德。“永济钱庄,百年前就毁于大火了。”胡继喃喃。“地库或许还在。”陆文渊收起钥匙与信,“明日去寻。”七、尘埃落定翌日,二人按图索骥,找到永济钱庄旧址,如今已是一片菜园。问及地库,附近老人说,当年大火后,地库被封填,上面建了民居。他们找到那户人家,许以重金,在灶台下挖掘,果然发现锈蚀的铁门。用钥匙打开,地库中竟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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