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她走出竹林,面向火光,神情平静:“妾身沈冰媚在此。”

    半个月后,诏狱。

    冰媚一身囚衣,却依旧整洁。牢门打开,进来的不是狱卒,而是林墨轩。

    他还活着,只是消瘦许多。

    “没想到吧?”林墨轩微笑,“那日狱中自尽的,是我的替身。”

    冰媚静静看他:“所以,你真是严党。”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墨轩蹲下身,与她平视,“冰媚,你若愿指认陆绎是幕后主使,我可保你不死。毕竟...我对你,确有真心。”

    “真心?”冰媚笑了,“用沈家上下七十三口的命换的真心?”

    林墨轩面色一沉:“严首辅已答应,只要你合作,沈家可流放,不斩首。”

    “那陆大人呢?”

    “他必须死。”林墨轩眼中闪过狠厉,“锦衣卫势力太大,已威胁首辅。这次布局,本就是一石二鸟——既除政敌,也拔掉陆绎这颗钉子。至于你...是意外之喜。”

    冰媚忽然问:“那副绣屏,真是严世蕃所绣?”

    林墨轩一怔:“自然不是,那是右贤王送来的样屏,严世蕃那蠢货只当是异域绣品,收藏把玩。我们不过是借他之手,藏匿证物罢了。”

    “所以,绣屏是通敌铁证,而严世蕃并不知情。”冰媚点头,“严嵩连自己儿子都利用,果然狠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林墨轩起身,“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日三司会审,若你还执迷不悟...”他未说完,转身离去。

    牢门重新锁上。

    深夜,冰媚从口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那是陆绎给她的,藏在齿间已半月。她割破指尖,以血在衣襟上写字。

    天将明时,牢门再次打开。来的却是陆绎。

    他一身飞鱼服,手按绣春刀,身后跟着数名锦衣卫。

    “沈氏冰媚,奉旨提审。”陆绎声音冰冷,眼中却闪过只有她能懂的光芒。

    冰媚起身,随他走出牢房。经过林墨轩所在的刑房时,她忽然道:“陆大人,我想与林公子说句话。”

    陆绎点头。

    刑房中,林墨轩被铁链锁着,满身伤痕——显然,陆绎已先一步动手。

    冰媚走近,低声道:“林公子,你可知那日荔枝中的蜡丸,装的并非密账?”

    林墨轩猛然抬头。

    “那是锦衣卫特制的追踪香,无色无味,但受过训练的猎犬能追踪三月不散。”冰媚微笑,“你怀揣那枚荔枝见过的人、到过的地方,陆大人都已记录在案。包括...你与严嵩密会之处,以及藏着鞑靼来信的密室。”

    林墨轩面如死灰。

    “还有,”冰媚更压低声音,“严世蕃并不知道,那日寒山寺,我在绣屏上撒了同样的追踪香。现在,那屏风应该已在金銮殿上了。”

    “你...你怎知圣上会...”

    “因为三年前,命我潜伏在严党身边的,并非陆绎。”冰媚一字一句道,“而是皇上。”

    林墨轩瘫软在地。

    走出诏狱,天已大亮。金銮殿方向钟鼓齐鸣,那是百官朝会的信号。

    陆绎与冰媚并立阶前,晨曦将二人身影拉长。

    “结束了?”冰媚问。

    “严嵩父子已下诏狱,党羽正在清查。”陆绎侧头看她,“皇上要见你。”

    “见我?”

    “你为朝廷潜伏三年,功不可没。皇上问你要何赏赐。”

    冰媚望向宫墙外的天空,许久,道:“请皇上准许沈家举家南迁,永不涉足朝堂。而我...”她顿了顿,“愿入安国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陆绎猛地转身:“为何?我已为你安排新身份,我们可以...”

    “陆大人,”冰媚轻声打断,“我是沈冰媚,满城皆知我与林墨轩有私、卷入朝争的沈冰媚。若我‘病故’,沈家可保清白,你也能继续为朝廷效力。若我活着...终究是隐患。”

    “我不在乎!”

    “我在乎。”冰媚看着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温柔,“三年来,每次传递消息,我都怕那是最后一次见你。如今大事已成,我不能成为你的软肋。严党虽倒,余孽犹在,朝堂之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陆绎还想说什么,宫门大开,太监宣召。

    养心殿内,嘉靖皇帝看着跪在阶下的女子,许久,道:“沈冰媚,你父已官复原职,朕另赐黄金千两,以酬你之功。你当真要出家?”

    “是。”

    “哪怕朕可为你与陆绎赐婚?”

    冰媚以额触地:“臣女残破之身,不敢玷污锦衣卫威名。但求陛下成全。”

    皇帝长叹一声,准奏。

    三月后,安国寺。

    桃花开得正盛,如云如霞。冰媚已落发,法号“了尘”。这日正在禅房抄经,小沙弥来报,有香客求见。

    来人是陆绎,一身常服,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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