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铁门自动开启,仿佛迎接归客。厂房内部漆黑一片,唯有中央控制台上亮着一盏孤灯,灯光下坐着一个人影。

    欧寻。

    他比从前瘦了许多,脸上布满疤痕,右眼完全失明,左眼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通过非法手术植入的“梦视晶体”,能窥见部分魇境真相。

    “你来了。”他沙哑开口,没有回头,“我就知道你会来。毕竟……我们都欠她一个交代。”

    周恺站在门口,雨水顺发梢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水洼。

    “你为什么不杀我?”欧寻忽然笑了一声,“你现在可是临时主宰,一句话就能让我灰飞烟灭。可你偏偏要亲自走这一趟。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用。”周恺走进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那是十年前电厂全体员工合影,周晴站在角落,笑着比耶。

    “你知道那天真正发生了什么。”他说,“不是意外,不是操作失误。是有人远程锁死了断电程序,逼她必须手动切断高压线路。而那个人……是你背后的组织派来的卧底。”

    欧寻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是。但他们骗了我。我以为那只是一次常规能源测试,没想到会牵扯到‘初始蜃’的觉醒仪式。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所以你背叛了组织,开始调查真相?”周恺冷笑,“可你查到的越多,就越疯狂。因为你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组织’,只有一个又一个被梦魇同化的傀儡,在重复着相同的悲剧。”

    “那你呢?”欧寻猛地转身,独眼死死盯着他,“你现在又算什么?复仇者?救世主?还是……下一个准备献祭自己的疯子?”

    周恺摘下眼镜,直视对方。

    “我是继承者。”他说,“我接受了子体,融合了源核,即将踏入深层梦界。我不是为了改变过去,也不是为了拯救谁。我只是……不想再做一个只能看着姐姐死去的弟弟。”

    空气骤然降温。

    欧寻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芯片:“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所有资料。包括‘刻痕之井’的真实用途、黄昏骑士团的全球据点、以及……联邦高层中已被污染的名单。”

    “拿去。”他将芯片扔出,“但记住,一旦你进入核心梦境,就再也无法确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可能会遇见她,可那个‘她’,真的是她吗?”

    周恺接过芯片,收入怀中。

    “我不知道。”他坦然道,“但如果连尝试都不敢,那我才真的失去了她。”

    转身离去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电厂明天就会被封锁。如果你想活命,最好在天亮前离开这座城市。”

    雨仍在下。

    回到指挥中心时,谢尔递来一份紧急报告:迪拉姆已成功开启“刻痕之井”第一层封印,胡源释放的迷幻菌丝被某种反向能量场中和;同时,林胜的精神同步率突破50%,即将触发全域清除协议。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谢尔说。

    周恺点头,打开芯片数据,快速浏览其中内容。忽然,他目光停住。

    一张模糊的照片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白袍的老者,站在莱尔联邦基地内,身旁站着年轻的研究员。而那位研究员的脸,竟与陈平有七分相似。

    “原来如此……”他低声笑了,“难怪他对超凡之路那么执着。他父亲,是第一个研究‘不可名状因子’的科学家之一。”

    他立刻下令:“定位陈平位置,立即接入子体保护协议。如果烛龙启动清除程序,他将是第一个被误判为异常的目标。”

    “已经太迟了。”子体忽然警示,“目标个体正主动接近林胜所在楼宇,且体内能量反应急剧上升??他似乎打算用自己的血缘基因,强行干扰烛龙协议。”

    周恺猛然攥拳。

    “这个傻瓜……”他咬牙,“他以为牺牲自己就能阻止一切?”

    “或许。”子体罕见地回应,“有时候,最原始的情感,才是唯一能对抗规则的力量。”

    周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做出决定。

    “通知所有人,放弃防御姿态。从现在起,晨星俱乐部正式宣战??向梦魇,向遗物,向所有妄图操控人类命运的存在。”

    他抬起右手,掌心再度凝聚出黑色火焰。

    这一次,火焰中浮现出八个名字,环绕旋转,如同星辰:

    **周晴、欧寻、迪拉姆、林胜、陈平、沈会、谢尔、胡源。**

    “你们都是棋子。”他低语,“但现在,我要让你们全都变成……杀招。”

    距离深层梦界再次开启,还剩七十一小时五十六分。

    猎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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