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再胡言乱语,平白损了同僚的清誉。”

    太子殿下话音落下,崔惟谨慌忙伏低身子,接连叩了三个响头,额角几乎触及冰凉的地砖,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是……下官谨记殿下教诲!从今往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敢再妄议沈大人半分!”

    此刻他心中早已悔恨交加。

    若早知真相是如此,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踏进沈府半步,更遑斗胆提出将女儿送入府中为妾的!

    虽说离京数年,可他并非不记得沈云舟是何等人物。

    那位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立下屡屡战功的少年将军,本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性情冷峻、手段凌厉。

    当年若宁郡主对他倾心却求而不得的旧事,他崔惟谨也曾有所耳闻。

    如今自己竟鬼迷心窍,昏了头去插手沈云舟的私事,甚至听信女儿一面之词,就跑到沈侯爷面前说什么“情谊深厚”、“外室安置”的荒唐话!

    如今细想,即便,即便沈云舟当真将若雪养在外室,又岂容他一个区区太医上门指手画脚?

    他崔惟谨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过问沈云舟如何行事?!

    方才沈云舟离去时,那不经意掠过他身侧的一瞥,目光如冰刃般刺骨,现在想起来仍让他浑身发冷,四肢止不住地战栗。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才好,在边关流放数年,莫非连脑子也一并丢在了那荒芜之地?否则怎会走出这般自寻死路的昏招!

    今日能侥幸过关,分明是沈云舟看在太子殿下的情面上,才将这场风波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毕竟当初施以援手的是太子,沈云舟多少要顾及储君颜面。

    若非如此,单凭“污蔑朝臣、败坏清誉”这一条罪名,便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崔惟谨伏在地上,心绪如潮水般翻涌。

    想到几年前是太子殿下出手,才保全了自己一双儿女的性命与清白;

    今日又因太子的斡旋,自己才得以从沈云舟的怒火中侥幸脱身。

    这已是太子几次救他于危难之中。

    他喉头哽咽,再度深深叩首,前额紧贴冰冷的地面,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下官……下官叩谢殿下此次为下官周旋!此事全是下官昏聩糊涂,不仅将事情闹得如此难堪,更险些损了沈大人清誉……若非殿下仁厚,亲自为下官说情,沈大人断不会这般轻易宽宥。思及此,下官实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萧祁垂眸看着他这副悔恨交加的模样,见他神情恳切不似作伪,便轻轻摆了摆手

    “无妨。本就是误会一场,崔卿家不必过于挂怀。既然风波已平,大家同朝为官,往后还需相互扶持才是。”

    崔惟谨连忙点头,恭声应道

    “殿下教诲,下官定当铭记于心。”

    他略作停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心的感激与愧疚都凝聚在这话语中

    “还有当年殿下搭救小儿小女的大恩……下官实在是不甚感激。若非殿下当年施以援手,小女恐怕早已沦落风尘,小儿亦难保全性命……殿下对我崔家恩同再造!”

    他抬起头,眼中已泛起泪光,

    “日后殿下若有用得着下官之处,下官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萧祁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淡然

    “不过是举手之劳,崔卿不必时时挂念。”

    崔惟谨却仍觉不安,再度躬身

    “此次又因下官之过,连累殿下破费……还请殿下宽限些时日,下官必定设法凑足银钱,偿还沈大人。断不敢让殿下既劳心又破费……”

    “此事既已了结,便让它过去吧。”

    萧祁打断他的话,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万两银子而已,此番误会本就因孤而起,这些银钱,理应由孤承担。你不必再为此事费神。”

    听到这话,崔惟谨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滚烫的暖流,夹杂着难以消解的愧疚。

    他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说道

    “殿下待下官如此宽厚仁德……下官实在感激涕零!殿下的恩情,下官必将铭刻五内!他日殿下若有差遣,下官万死不辞,必以余生报答殿下屡次救命之恩!”

    萧祁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要的,正是崔惟谨这句承诺。

    “崔卿言重了,”

    他轻笑一声,指节在案几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

    “万死不辞倒是不必。不过眼下,孤确实有几件太医院的旧事,想向崔卿请教一二。”

    崔惟谨微微一怔,随即迅速躬身行礼

    “殿下尽管垂询,凡下官所知,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态度恭谨,萧祁满意地颔首。

    今日沈云舟突然将人带到太子府对质时,他原以为依那位的性子,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谁知这位煞神发了一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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