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走停停,时间已过十日,这日午后,遥遥望见前方云雾缭绕间,隐现城郭轮廓,正是那久负盛名的江南名城——姑苏。

    几年前的姑苏城外,行人匆匆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于此。

    可此刻,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片萧索与凄凉。

    官道两旁的树木,不少枝桠折断,叶片上蒙着厚厚的尘土,失去了往日的青翠。

    偶有几间破败的驿站或茶寮,门窗洞开,蛛网尘封,显然已是人去楼空。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偶有几个也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行色匆匆,眼神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与疲惫,仿佛大劫余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完全没有一座江南大城应有的生气与灵动,唯有“人生凋敝”四字可以形容。

    马车继续前行,突然前面出现了十几名身着统一的年轻男子,在一名老者的带领之下向着姑苏城而去。

    慕容复的驾驶的马车不快,却是紧紧的跟在一群人的身后。

    “这……这就是姑苏?”队伍中,一个年轻些的弟子忍不住低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曾听师门长辈描述过姑苏的富庶与秀美,可眼前的景象,与想象中的天堂之城判若云泥。

    领队的长老眉头紧锁,沉声道:“噤声!看来,那除魔大会的惨烈,远超我们的预料。”

    众人沿着官道继续前行,越靠近姑苏城,那股压抑的气氛便越发浓重。

    待行至姑苏城外十里之遥,一座突兀的荒山赫然出现在左前方。

    那山并不甚高,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与周围江南丘陵的郁郁葱葱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座荒山之上的泥土,竟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红褐色,仿佛是被鲜血浸透,凝固在了那里。

    即便隔着数里之遥,一阵若有若无、混合着浓重血腥与腐败气息的恶臭,还是顽强地钻入了众人的鼻腔。

    那气味并非新鲜血液的腥甜,而是一种混杂了无数尸体腐烂、骨肉消融后的酸腐与恶臭,闻之令人作呕,心神剧震。

    “好浓的血腥味!还有尸臭!”一名嗅觉敏锐的弟子脸色煞白,急忙捂住了口鼻。

    领队长老的脸色更加凝重,他遥望着那片红土荒山,声音低沉而沙哑:“那里,想必就是当日除魔大会的主战场了。”

    “据说,当日,魔头叶枫,一人杀得数万除魔大军,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尸骨盈野。”

    “朝廷虽在大会次日便已派兵前往清理遗骸,收敛安葬,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痛,“但那泼洒的鲜血,早已深入地下,浸透了山石泥土,又岂是人力所能轻易洗刷干净的?这红土,便是那无数英魂与邪魔怨灵的最后见证啊……”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寒意。

    他们想象着当日那惊天动地的厮杀,那断肢残骸,那哀嚎遍野的惨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座红土荒山,就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血痂,丑陋而狰狞地匍匐在姑苏城外,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浩劫。

    队伍继续前行,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被风吹来的、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

    渐行渐近,姑苏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愈发清晰起来,宛如一幅被时光晕染过的水墨画,缓缓铺展在眼前。

    那历经风霜的城墙,在斜阳的映照下,青灰色的砖石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斑驳痕迹,每一道裂痕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古城的千年往事与沧桑变迁。

    护城河的水静静流淌,映照着城头随风微拂的旗帜,也映照着他们一行人的身影。

    终于,那座敞开的城门遥遥在望。

    它更像是一张沉默了太久的巨嘴,宽厚而深邃,仿佛要将所有的喧嚣与故事都吞噬其中,再慢慢沉淀。

    城门两侧,各站着一名大宋的守卫士兵。他们身披略显陈旧的铠甲,手中的长枪斜倚在墙边,枪尖上甚至蒙着一层薄薄的尘土。

    那姿态,哪里有半分“守戍边疆,保家卫国”军人般的精气神?

    反而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模样。

    一个不住地打着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另一个则眼神涣散地望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放空。

    平日里,大宋的城池,尤其是姑苏这般繁华之地,想要入城,少不得要缴纳些入城费,盘查一番来历。

    可今日,那两个大宋的兵丁见到他们这群武林中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眼前走过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连例行的盘问都省了,直接便放任他们通行。

    于是,他们几乎是毫无阻碍地,便踏入了这座向往已久的江南名城——姑苏。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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