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了。“等水沉淀了,喝上面的清水,底下的别碰。”他指着水面的泡沫,“那是败水,喝了更伤肾。”少年委屈地缩回手,嘴唇干裂得像要出血。扁鹊突然解开自己的衣领,从贴身处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晒干的桑椹——是入狱前药农塞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

    “含一片,能解渴。”他塞给少年时,桑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少年的眼睛亮了亮。这时,对面的老王突然喊:“先生,我不拉肚子了!”他正扶着墙站起来,脸色虽还是青的,却能站稳了。老农也说:“胃里不胀了,想再吃点东西。”

    扁鹊笑了笑,刚要说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铁链勒得锁骨生疼。他用袖口捂住嘴,拿开时,看见上面沾着点点猩红。海伦的指尖顿了顿,盲文般的数据流在她眼前炸开:“肺痨晚期,咳血,呼吸困难指数……”她没说下去,只是看着爱德华老郎中的听诊器轻轻落在扁鹊的胸口,金属膜片传来的湿啰音,像秋雨打在枯叶上。

    “该轮到你了,老伙计。”爱德华老郎中低声说,看着扁鹊把最后一片桑椹塞进老农手里,自己则捡起地上的半截稻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稻草能生津,是他教给牢里所有人的法子。

    暮色漫进牢房时,蝉鸣渐渐歇了。少年靠着墙,用扁鹊教的法子“撮谷道”,额头上的汗少了些;老王在给大家讲他织过的最好看的锦缎,说上面绣着百种药草;老农则在给扁鹊捶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扁鹊望着铁窗外的星星,突然说:“你们闻,今晚的风里有薄荷味。”没人信他,牢里哪来的薄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年轻时在药田闻到的气味,此刻顺着汗毛孔钻进心里,凉丝丝的,像师傅当年在他发烧时,敷在他额头上的薄荷帕子。

    量子的光晕里,海伦的指尖、爱德华的听诊器、左克的军靴,都安静地停在各自的时空坐标上。他们看着这个戴着枷锁的老人,用鼻子分辨病气,用言语当药方,用手指代银针,突然明白:所谓医者的眼睛、耳朵、鼻子、手,从来都不是工具,而是那颗不肯放弃任何一个生命的初心,就算困在死牢里,也能发出比星光更亮的光。

    夜渐深时,少年睡着了,嘴角还含着桑椹的甜味。扁鹊给他掖了掖稻草,自己则靠在墙上,开始回忆今天记下的病症:少年的消渴、老王的痢疾、老农的食积……他要用指甲把这些都刻在砖缝里,万一明天自己醒不来,总得给他们留个念想,留个活下去的法子。

    铁链在寂静的牢房里偶尔发出轻响,像在为这无声的问诊打拍子。墙缝里的马齿苋种子,在黑暗中悄悄吸着水汽,准备在明天的阳光下,顶开坚硬的砖土。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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