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灰黑的泥土,混着几根枯草。

    他没走向张寡妇,反而转身看向牢房中央那根朽坏的木柱。柱身上布满了前人们刻下的字迹,大多是“某某在此一游”的潦草涂鸦,还有些不堪入目的骂语,唯有靠近地面的地方,有片模糊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摩挲过,木头被磨得发亮,带着种温润的质感。

    “这里刻的是‘气海穴’。”他忽然说,声音不大,却让牢房里的鼾声、咳嗽声、叹息声瞬间消弭,只剩下铁窗外麻雀的啾鸣。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过那片刻痕,那里的温度比别处高些,显然被很多人摸过,“咳嗽不止,是肺气上逆,按这里能顺气。”

    张寡妇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木柱。那片刻痕离地面约莫三寸,形状像颗小小的豆,被摸得光滑如玉。她迟疑地伸出手,学着他的样子,用指腹按住那片光滑的区域。指尖刚触到木头就瑟缩了一下——太凉了,像摸到冰,可看着扁鹊沉静的眼神,还是用力按了下去。

    “酸胀就对了。”扁鹊看着她蹙眉的表情,补充道,“每次按一刻钟,分三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袖口沾着的麦芽糖渣,那痕迹比昨天淡了些,“按完了,把剩下的金银花泡在水里,含着。”

    张寡妇的手指在木柱上微微用力,果然感到一阵酸胀从丹田升起,顺着喉咙往下走,堵在胸口的那团气仿佛松动了些。她没说话,只是按得更用力了,指腹与木头摩擦的地方,渐渐泛起热意。

    我的量子视野突然剧烈波动。海伦的白裙、爱德华的听诊器、左克的军靴、吕崆菲的旗袍、杰克·伦敦的雪茄,在晨光里重叠成一片光晕。光晕中,我看见无数双手在不同时空按压穴位:1920年北平监狱,狱医教犯人按合谷穴止头痛;1950年朝鲜战场,卫生员用树枝按伤员的人中穴急救;17世纪巴黎瘟疫院,修女们用十字架的底座按压病人的涌泉穴……所有的手都在动,所有的力道都带着同一种温柔,仿佛在说:别怕,气顺了,就好了。

    扁鹊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回墙角,重新坐下,闭上眼睛。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却随着张寡妇的呼吸轻轻起伏,像在替她数着按压的次数。老魏偷偷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八十下——一刻钟。

    当张寡妇松开手时,咳嗽声里的哨音果然淡了。她看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扁鹊,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窝头。“先生,您吃点吧。”她的声音还有些哑,却比刚才清亮多了,“这是我儿子偷偷塞给狱卒,托他带给我的,我不饿。”

    扁鹊没睁眼,只是摆了摆手。

    少年却突然凑过来,从草堆里摸出块东西,用破布擦了擦递过去:“先生,这个能吃。”那是块发黑的山药干,边缘还沾着点泥土,“我娘说这东西顶饿,我藏了好几天了。”

    我的量子视野里,海伦的指尖抚过山药干,光晕在干瘪的表皮上跳动。“这上面有三道牙印,”她轻声说,“这孩子自己舍不得吃,咬了三口又包起来了。”

    扁鹊终于睁开眼,看着少年手里的山药干,又看了看他肿消了些的腿,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让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许多。“你吃吧,”他说,“你比我更需要。”他顿了顿,指了指少年的腿,“这山药能健脾,吃了,腿好得更快。”

    少年还想推让,老魏却在一旁说:“听先生的,先生心里有数。”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片抄满字的布片,“先生,您看我抄的这些,对不对?”

    扁鹊接过布片,借着晨光仔细看。老魏的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洇了墨,却一笔一划都很认真。他看到“肺痨:日光补肺气”下面,老魏还加了行小字:“卯时到辰时,张寡妇专用”,忍不住又笑了。

    “很好。”他把布片递回去,指腹在“马齿苋治痢”几个字上按了按,“这个很重要,牢里湿气重,容易生痢疾,得记牢。”

    话音刚落,靠门的汉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被狼咬了似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汉子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脸憋得发紫,嘴里喷出的秽物溅在铁栏上,黄澄澄的带着酸馊味,还混着些没消化的野菜。

    “是痢疾!”老魏脸色一变,往后缩了缩,“去年村里闹痢疾,就是这样,上吐下泻,三天就没了……”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捂住肚子呻吟,其中一个就是老魏自己。他疼得弯下腰,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沾在花白的胡子上,像挂了串珠子。

    我的量子视野里,爱德华老郎中的听诊器悬在打滚的汉子胸口,金属膜片传来急促的肠鸣音,像有群青蛙在叫。“急性细菌性痢疾,”他的声音凝重起来,“脱水很严重,再拖下去会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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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克·米兰的军靴碾过地上的秽物,眉头拧成个疙瘩。“1943年突尼斯战俘营,”他盯着那汉子发紫的嘴唇,“就是这样,一天倒下二十个,看守不管,我们就自己挖马齿苋煮水,总算没全军覆没。”

    狱卒闻讯赶来,捂着鼻子骂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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