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半埋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文字:“祁山遗冢,禁入。”

    祁山?

    他猛然记起,齐雾曾说过,那位重云山掌律周迟,便是出自庆州府祁山镇。而祁山,在三百年前曾是一座独立剑宗,后因一场浩劫覆灭,仅余断壁残垣,再无传承。

    难道这地穴之下,竟是祁山旧墓所在?

    他正思索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钟声,悠远沉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紧接着,整片黑松林开始震颤,枯枝无风自动,腐叶翻卷如浪,地下隐隐传出低语之声,似千百人在同时诵经。

    柳仙洲立刻后撤百丈,立于高坡之上,只见原本塌陷的地穴竟缓缓闭合,地面隆起一座土丘,其上浮现出一座虚幻宫阙轮廓,门匾赫然写着三个古篆??

    **祁山观剑堂**。

    “幻象?”他皱眉,“不,是记忆残留……这是当年祁山覆灭时,剑意烙印在大地上的痕迹!”

    话音刚落,虚影之中走出一人。

    白衣胜雪,负剑而立,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直视柳仙洲。

    “来者何人,擅闯祁山禁地?”那虚影开口,声音如铁石相击,震人心魄。

    柳仙洲抱拳行礼:“西洲柳仙洲,无意冒犯,只为斩妖而来。”

    虚影沉默片刻,忽而冷笑:“西洲剑修?三百年前,你们不来救;三百年后,又何必假惺惺?”

    “祁山之亡,非我西洲之责。”柳仙洲正色道,“但我知,那一战,天下皆默。”

    “默即是罪。”虚影缓缓抬手,指向柳仙洲,“既然你来了,便接我一剑??若你能挡下,我便告诉你真相。”

    话音落下,天地骤暗,一道剑光自虚影手中迸发,快得超越视线,直逼柳仙洲眉心!

    他本能拔剑格挡,双剑相撞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胸口剧痛,接连倒退九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痕!而那虚影也随之一颤,似乎耗尽力量,身形逐渐消散。

    最后一瞬,它低声说道:“等你见到周迟……替我问他一句??他的剑,可还记得祁山的血?”

    语毕,宫阙崩塌,幻象尽散,天地重归寂静。

    柳仙洲拄剑而立,嘴角溢出血丝。他抹去鲜血,望着眼前恢复平静的土地,久久不语。

    良久,他抬头看向东方,目光穿越群山万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名为朝云峰的山巅。

    “周迟……”他轻声道,“原来你的故事,早就写在这片土地的骨血里。”

    与此同时,重云山玄意峰。

    周迟正在院中练剑。

    晨光微熹,溪水潺潺,他手持木剑,动作缓慢,每一招都似在推演某种至理。姜渭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摩,眼中满是敬仰。她虽已得周迟亲授玄意经真解,但每当看到师父练剑,仍觉深不可测,仿佛那不是剑术,而是天地运行的法则。

    忽然,周迟收剑而立,眉头微皱。

    “怎么了?”姜渭上前问道。

    “方才……我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剑意。”周迟望向西方,“极远之地,有人以剑叩问祁山旧事。”

    姜渭一惊:“祁山?那是师父故乡……莫非有人寻到了遗迹?”

    周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腰间佩剑。这柄剑从未出鞘过,就连与宝祠宗登天境交手时,他也未曾真正亮剑。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这把剑必须出鞘??为了那些没能说出的话,为了那些早已被掩埋的名字。

    “姜渭。”他忽然开口。

    “弟子在。”

    “去准备一份请帖。”

    “请帖?给谁?”

    “西洲,柳仙洲。”

    姜渭怔住:“那位被誉为西洲年轻一代第一剑修的柳仙洲?”

    周迟点头:“他来了东洲,想必是为了问剑。既然来了,那就让他问问清楚??东洲的剑,到底有没有资格站着说话。”

    姜渭迟疑道:“可他若真有传闻中那般厉害……我们是否该召集其他峰主商议?”

    周迟摇头一笑:“不必。这一战,是我与他的事。况且……”他抬头望天,云卷云舒,“有些路,终究要一个人走完。就像当年我在祁山废墟中捡起第一把断剑那样。”

    姜渭看着师父的侧脸,忽然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数日后,请帖送出。

    又七日,柳仙洲收到信笺。

    展开一看,仅八字:

    **君既问剑,我当奉陪。**

    落款:周迟。

    他抚信良久,终于展颜一笑:“好一个‘奉陪’。”

    随即提笔回复:

    **八月十五,月下见剑。**

    **地点由你定。**

    信使归山,将回信呈予周迟。

    周迟看完,转身走入藏书楼深处,取出一幅泛黄地图,铺展于案。地图上标注着一处偏僻山谷,名为“断河谷”,曾是祁山试剑之所,三百年前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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