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姓许,是许家族人,要投靠我们?”

    威严肃穆的大帐中,从对面逃过来的许平匍匐在地,神色惶惶但又极为恭敬:

    “正是!小人与前左武卫主将许开信是堂兄弟,今日特来投靠陛下!

    陛下当年是储君,是东宫太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大乾皇帝!景翊谋逆弑君,罪不容诛!我许家暂时投靠只不过是虚与委蛇,如今愿意弃暗投明,为陛下效命!”

    “噢?说得倒是挺好听啊。”

    侍立一旁的夜辞修冷笑道:

    “大军刚到东境的时候不见你们弃暗投明,现在许开信死了,家族精锐尽丧,知道弃暗投明了?陛下赏识的可是忠臣良将,不是你们这等随风倒的墙头草!”

    景霸与吴重峰等人抱着膀子,面带讥讽,这种人他们见多了,哪边强就向哪边倒,心中哪有什么忠义廉耻。

    “小人,小人死罪!”

    许平战战兢兢地磕头道:

    “若陛下要严惩许家,罪臣定引颈就戮,但若皇恩在上,愿意对许家网开一面,臣愿意将功赎罪,为陛下献上范攸的人头!”

    “范攸的人头?”

    这下就连景淮都坐直了身姿,面露好奇之色:

    “何意?”

    许平赶忙将范攸要带着三百血骁骑去后方巡视粮仓重地的消息说了一遍,包括行军路线、出发时间等等,分外详细。

    听到这里,景霸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范攸可是大军主帅,平日里都身处重重护卫之中,像这种单独外出的机会可不多啊。

    夜辞修迈前一步,冷冷地盯着他:

    “你说的可是实情?”

    “千真万确,小人愿用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字虚言!”

    许平唾沫横飞,对天发起了毒誓,同时还说道:

    “范攸此贼罪大恶极,若是能将其枭首,必是普天同庆的喜事!罪臣此来,就是为了帮助陛下铲除此奸佞!”

    许平义正言辞,其余几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景淮。

    景淮没有多加表示,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带下去吧。”

    “诺!”

    “陛下,求陛下开恩,恕许家之罪!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在许平越来越远的叫喊声中,景淮站在地图前微凝眼眸:

    “此事你们怎么看?会不会是范攸故意让许平前来诈降?借此引我们上钩?”

    “应该不会。”

    夜辞修摇摇头:

    “范攸设计杀死许开信,一心想要吞并许家的兵权,这些天两军交战又故意让许家族人战死沙场,双方有不共戴天之仇!微臣以为,此必是许家对范攸怀恨在心,想要借我们的手除此腹心之患。”

    “借刀杀人吗?”

    景霸讥讽一笑:“这等鼠辈,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陛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岭东道都护使韩照陵在一旁轻声道:

    “既有内应提供情报,我军大可遣一支精锐深入敌后,伏击范攸!此人诡计多端、又是大军主帅,只要杀了他就能斩断反贼景翊的臂膀,东境战事也会完全倒向我军。

    微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

    景淮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略显忧虑:

    “粮仓的位置在敌营背后百里之遥,孤军深入这么远,万一中计,那想要活着回来可太难了,太过冒险了些。”

    “陛下,若能除掉范攸,冒险又何妨?”

    景霸沉声道:

    “臣带千骑精锐奔袭敌后,定为陛下献上范攸首级!”

    “王爷身份尊贵,还是末将去吧。”

    韩照陵沉声道:“末将今夜就出发!”

    几人一致认同应该截杀范攸,足见有多忌惮这个老瞎子,除掉他一个人,胜斩上万精锐!

    “真要冒险吗?”

    唯独景淮陷入深深的犹豫,喃喃道:

    “想想,让朕想想。”

    ……

    雾松林

    这是从乾军大营通往后方屯粮重地最近的一条路,名为雾松林,实在没有半点雾气,只不过因为松林太密,遮蔽视线,犹如终年大雾缭绕,因此得名。

    时值晚春,清晨的阳光透过松枝在林地间投下一缕缕光影。这里的松树生得极其怪异,枝干虬结、横逸斜出,针叶密如帷幕,一片紧挨着一片,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人走在林中,抬头望不见天空,侧面看不清远路。

    林间的地势更是起伏不平,经年累月积攒的松针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踏上去松软无声,几乎是一处天设的伏击地。

    些许微风在林间拂过,吹来了春意盎然,也吹来了丝丝杀机。

    “?。”

    一支车队顺着道路晃晃悠悠地驶入了雾松林,车轱辘压在松软的落叶上听不见嘎吱声,只闻几声柔软。

    居中是一辆华丽的车驾,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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