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卷轴爆发的刺目血光渐渐敛去,薄如蝉翼的筋膜纸张上,“墨辛”两个血字已深深嵌入蠕动的暗红纹路核心,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

    吕方能感觉到从这一刻起,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某些强烈的念头,都可能被这邪异的契约所感知、记录。任何关于此行秘密的泄露念头,都会引发那“血肉崩裂、经脉扯出、神魂瓦解”的诅咒。

    “很好。”

    灰蛇那砂纸般的声音打破了岩洞内死寂的沉默,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惨白的面具转向岩洞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

    “出来吧。准备出发。”

    随着他的话音,黑暗中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走了出来,站到了灰蛇身后,吕方眼神阴鸷地扫过去,心中微微一凛。

    这支队伍,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

    除了灰蛇这个深不可测的接引者兼监军,还有三人:

    一个背着巨大黑铁棺椁的沉默壮汉, 身高近丈,肌肉虬结如岩石,赤着上身,皮肤上布满了如同锁链般的诡异刺青,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只有背负的巨大黑铁棺椁散发着沉重死寂的气息,仿佛里面封存着什么不祥之物。

    吕方注意到,灰蛇的目光偶尔掠过那棺椁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身形佝偻的老妪,脸上戴着用枯藤编织而成面具,只露出两只闪烁着浑浊绿光的眼睛。她拄着一根扭曲的蛇头木杖,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腐朽草木和剧毒瘴气的味道从她身上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最后一位形态最为诡异,它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皮肤是粗糙的灰褐色岩石质感,关节处覆盖着坚硬的黑色甲壳。

    头颅类似蜥蜴却又长着两根扭曲的犄角,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冰冷无情,散发着纯粹、野蛮、毫无掩饰的凶戾之气。

    三个“人”,一个比一个不像善类。

    再加上灰蛇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渊瞳”,以及那口令人不安的黑铁棺椁……这支队伍的含邪量高得吓人,吕方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混杂着忌惮与同流合污的邪异兴奋感。

    “哼,都是些硬茬子啊。”他沙哑地嘀咕一声,带着点亡命徒特有的“臭味相投”意味。

    灰蛇没有介绍的意思,只是用那干涩的声音下达命令:

    “目标,沉渊裂谷,‘归源之眼’。即刻出发。途中,噤声,遵令,违者,死。” 最后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钉,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惨白的面具扫过众人,尤其是新加入的“墨辛”,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没有多余的废话,灰蛇转身率先走向岩洞另一侧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更加幽深的通道,背棺壮汉迈开沉重的步伐,无声地跟上,毒藤老妪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干笑,拄着蛇头杖冷漠地扫了吕方一眼。

    吕方落在最后,再次瞥了一眼地上那只因痛苦只剩下微弱抽搐的穿山铁甲兽,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被阴鸷取代。

    他紧了紧怀中的魔髓钻盒子,感受到神魂深处契约的沉重枷锁,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迈步跟上了这支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队伍。

    通道蜿蜒向下,深入地底,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阴冷,弥漫着硫磺和岩石风化的味道。

    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灰蛇手中不知何时取出的一盏白骨灯笼,散发着惨白幽冷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灯笼的光映照在两侧湿滑的岩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一路无言,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毒藤老妪蛇头杖点地时发出的轻微“嗒、嗒”声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

    吕方沉默地走着,将“墨辛”那种孤僻、阴狠、对同行者充满戒备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维持伪装的气息,并小心翼翼地感受着神魂中那道契约枷锁的波动。

    他尝试在心底默念浪浪山、钱平平的名字、李天德的名字……每一次,那道冰冷的枷锁便如同被触动的毒蛇,骤然收紧,带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窒息感,仿佛有无数冰冷粘腻的触手在撕扯他的神魂。

    同时,灰蛇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惨白面具微微侧转,深陷的眼窝仿佛穿透黑暗,朝他瞥了一眼。

    吕方心头剧震立刻停止了试探,然后将念头死死压制在“墨辛”的贪婪、暴戾和对任务的“专注”上。

    这里边当卧底好像比外边要高,契约的约束远超他的想象,它不仅阻止主动泄露,甚至对任何可能引发联想的念头都产生了近乎本能的排斥和惩罚,这让吕方之前预想的很多方案都无法实施,最大的希望就是靠那枚储物戒上的微型灵机。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地势开始变得陡峭崎岖,空气中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通道前方,隐约传来湍急的水流声和一种沉闷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低吼。

    灰蛇手中的白骨灯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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