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凌乱脚步声顿时炸开,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靠!快追!”。

    听着七八道呼吸声逐渐逼近,他闪身钻进废弃配电房,反手抄起半截生锈钢管。

    “哥几个找谁呢?”顾渊斜倚在铁门框上,钢管在掌心轻敲出清脆节奏。

    六个气喘如牛的打手刚冲进死胡同,抬头就看见他们追踪的目标正悠闲擦拭镜片,寒光在金属框架上倏然闪过。

    暗巷中忽起一阵穿堂风,众人后颈发凉猛然转身,却见顾渊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背后,单手插兜斜倚灯柱。

    月光在他镜片上折出冷光,嘴角噙着的讥笑让空气陡然凝滞。

    “诸位跟得这般殷勤……”

    顾渊指尖轻叩表盘:“是准备给我当人形计步器?”

    为首的糙汉急忙摆手,皮靴在石板路上蹭出刺响:“顾先生且慢!我们是林爷派来的!”

    他摸出腰间刻着柳叶纹的铜牌:“三年前您救过林家小姐,这份情林爷可一直记着。”

    顾渊挑眉,记忆如潮水漫过旧事。

    三年前林家宅院外,那个跪在暴雨中为父求医的倔强身影。

    谁能想到当年卷款潜逃的赌徒,如今竟成了道上尊称的“林爷”?

    “林叔倒是出息了。”

    顾渊指尖划过铜牌上的暗纹:“不过……”

    他忽然欺身逼近,袖间银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我顾渊的命,轮得到你们护?”

    赖三额角渗出冷汗,他分明看见三根银针正抵在自己喉结,却连对方何时出手都未曾察觉。

    “林小姐她在拳场看过胡浩的生死状。”

    他喉结滚动:“东城十六个堂口的兄弟都在查您底细。”

    夜风卷起满地碎叶,顾渊忽然收针轻笑。

    远处传来悠长钟声,他转身走向霓虹深处,暗纹唐装下摆翻涌如墨:“告诉林香玉,周日拳赛……”

    话音未落,身影已隐入街角暗处。

    赖三摸着自己完好的喉咙,这才发现后背布料早已被冷汗浸透。

    小弟凑近要问,却见路灯下飘落半张烫金请柬,赫然印着“东城生死擂”的猩红印章。

    “老大交代的差事要是办砸了,弟兄们回去都得脱层皮!”

    赖三摸着后脖颈直咂嘴,几个花臂青年在他身后焦躁地来回踱步。

    顾渊倚着电线杆剥开棒棒糖纸,金属牙套在阳光下闪了闪:“就你们这身板?”

    他突然伸手戳向最近黄毛青年发颤的肱二头肌:“真遇上事,到底谁给谁当肉盾?”

    空气突然凝固,赖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指节咔咔声,七八道阴影慢慢围拢过来。

    “省省吧。”

    顾渊突然甩出手机,屏幕上是正在录音的界面:“林叔那边我自会交代,就说你们护驾有功?”

    他特意拖长的尾音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赖三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带着人转身时狠狠踹飞路边易拉罐。

    金属罐子叮叮当当滚进排水沟的声响里,混着他压抑的咒骂:“不知死活的软饭男!”

    半小时后,林香玉美甲上的碎钻在手机屏反光里晃成星河。

    “稀客啊!这不是钱家乘龙快婿嘛?”

    她故意把咖啡杯碰得叮当响:“听说你把我们派去的保镖团吓跑了?”

    顾渊盯着路边正在翻垃圾的流浪狗,看它叼着半块发霉蛋糕跑远:“转告林叔,下回要派人……至少找个能单手开易拉罐的。”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重重磕碰桌面的脆响。

    “林小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真的不必费心!”

    顾渊握着手机的五指微微发紧,指节泛出青白:“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麻烦,明白吗?”

    电流声里传来林香玉急促的呼吸:“顾渊!你以为这是普通纠纷?知不知道你现在处境有多危险?如果是因为上次合作的事跟我赌气根本没必要!”

    “赌气?”

    顾渊突兀地笑出声,笑声里浸着冰碴:“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化作支离破碎的光斑。

    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林香玉显然在翻找资料:“上个月你在码头救过我,这次就当还你人情。”

    “两清了。”

    顾渊突然打断,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未尽的叹息:“往后各走各路。”

    拇指重重按在挂断键上,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忙音炸响的瞬间,林香玉将手机狠狠摔在真皮座椅上。

    车载香氛的柑橘味突然变得刺鼻,她摇下车窗大口喘气,精心打理的卷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不堪。

    三分钟后,来电铃声再次划破沉寂。

    “爸,您派的人呢?”

    林香玉攥着重新捡起的手机,美甲在机身刮出细痕:“他不要命是他的事,可咱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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