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部V3,那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

    所以刷卡、借钱买V3的人并不少见,只是没有到卖肾的地步。

    现在的苹果手机没有在国内上市,但是它的“水机”早就泛滥成灾了。新推出的3G,基本都需要加价两三千块才能买到。

    所以张潮的这个设想虽然夸张,细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小杨”这种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半大孩子,怎么可能办得下信用卡,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借钱给他?年纪又太小,干不了什么正经工作。

    如果不偷不抢,好像真只有卖点身上点什么才能买得起这样一部手机了。

    “就剩下一段了,赶紧看完吧。”余华催促道。

    苏童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张潮,还是为了中的主人公“小杨”。

    【地铁进站卷起的风掀起小杨汗湿的后襟,肉红色的蜈蚣已经安安伏伏贴在肚皮上睡去。小杨突然意识到,自己手机里的钱,并不够他坐回龙华。那他是怎么站在这里的?他记不起来了。他忽然明白两年前手术台上消失的不只是颗肾脏。因为他想起来,那个帮他卖肾的中介说了和那个陌生的女人一样的一句话:“人只要一颗肾,死不了的。”

    小杨摸了摸口袋,发现买给“妹妹”的巧克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融化了,变成了一团粘稠的黑色油膏。他舔了舔手指,是甜了。于是某种他以为已经活过来的东西,在地铁空旷、阴冷的候车厅里,发出了最后的抽泣。】

    接着就是的最后一段。与《最后一课》不同的是,这一段交代了“小杨”这个代号的来历——

    【小杨姓杨。他喜欢别人叫他小杨,即使在知道这是那个台湾人的姓以后,他也还喜欢别人叫他小杨。因为他刚来深圳的时候,一个叫王姐的劳务中介就这么叫他。他以前被叫过“苕娃儿”“憨头”,当然还有“毛毛”;之后被叫过“扑街”“索仔”“屌毛”,当然还有人叫他“帅哥”“兄弟”“老板”“大佬”……与它们相比,“小杨”两个字好听得像一枚硬币在清晨的柏油马路上清脆滚动,带着金属特有的冷冽与回响。那是他住在白石洲城中村的第三个早晨,王姐的塑胶拖鞋啪嗒啪嗒碾过积水,像周星驰电影里那个秃头的达文西。王姐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证,叼着牙签的嘴喷出白雾:“小杨是吧?物流打包做不做?一天80块,一周结一次。”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串音节是属于自己的新名字。

    从那以后,他就喜欢别人叫他小杨。】

    “原来如此,这就是张潮始终在里不提他的具体名字的原因?”苏童合上《当代》,长出一口气。

    在他看来,除了对“物质崇拜”“亲情异化”“边缘人群”的关注以外《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探讨了一个非常复杂问题——那就是“身份的赋予与剥夺”。

    在整篇当中,“小杨”始终处于身份被剥夺的状态:

    4岁时,他的“妈妈”就抛弃了他,于是他作为“儿子”的身份就被剥夺了。

    17岁时,他的一颗肾脏被卖掉了,于是他作为健全人的身份被剥夺了。

    19岁时,他的外婆死了,舅舅也并不在乎他,于是他的家庭身份彻底被剥夺了。

    接着他卖掉了身份证,象征着他将彻底被赶出正常社会,几乎不可能再回归。

    他把唯一的机会放在了“找回母亲”“融入新家庭”这件事上,却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赌博——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赌输了。

    于是他幻想中的最后防线——作为“儿子”“哥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也彻底被粉碎了。

    “小杨”的可悲之处就在于,他被剥夺的每一重身份,都是在混混沌沌的状态下完成的。唯一一次目标清晰、行动果断、内心愉悦的就是卖身份证。

    他甚至等不及去做一天两天的日结来攒这少少的一百多块钱。

    他像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一样被突然降临的亲情冲昏了头脑,一天都不愿意多等,如飞蛾扑火,最终被烧成了灰烬。

    余华道:“是啊,不提他的名字,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名字叫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没有人在乎他的名字是什么,只有一个又一个代表轻蔑和敷衍的代号。

    哪怕是在他那个妈妈那里,他也是毛毛……一个任人摆布的婴儿。”

    苏童叹了口气道:“张潮年纪不大啊,日子也顺风顺水的,怎么就想到这么多阴暗的东西。”

    余华也道:“是啊。并不是只有在特殊年代才会产生那些极端的人性异化,在一个看似平静,甚至十分繁荣的社会当中,同样会滋生出极端的人性异化。”

    苏童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瞥了余华一眼,问道:“有想法了?”

    余华点点头,没有隐瞒,直接答道:“有。我和张潮说了,学校这边的事情一忙完就去深圳。他说在深圳给我留了房子,去了就住那儿。”

    苏童闻言呵呵笑道:“那介不介意多一个室友?”

    ……

    “怪不得叫《一个陌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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