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伸手,还有谁能真正治愈这座皇宫的伤?”

    ***

    七日后,南宫时修抵京。

    他没有走朱雀门,而是由皇城司引路,从西华门悄然入宫。沿途所见,宫墙依旧巍峨,飞檐依旧金碧辉煌,可气氛却与从前大不相同。昔日趾高气昂的太监们如今行走谨慎,见到官员必躬身行礼;宫女们也不再聚首私语,人人神色肃然。就连御花园中的梅花,也开得安静,不似往年那般张扬喧闹。

    养心殿内,南宫玄羽正伏案批阅奏折。听见通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身穿青衫、面容沉静的年轻人身上,竟有一瞬恍惚。

    “臣南宫时修,叩见陛下。”

    “免礼。”南宫玄羽挥手,命宫人赐座,“你瘦了。”

    南宫时修一怔,随即苦笑:“陛下也瘦了。”

    皇帝的确变了。曾经锐利如刀的眼神如今多了几分疲惫与深思,鬓角已染霜色,龙袍下的肩背也不复当年挺拔。但他仍坐在那里,像一座不肯倒塌的山。

    “朕召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客套话。”南宫玄羽直视他,“皇后病势沉重,太医束手无策。他们说她心脉衰弱,气血两虚,像是……被什么长久压抑的东西困住了。”

    南宫时修沉吟:“可否容臣先诊脉?”

    “准。”

    当夜,南宫时修入永宁宫为皇后诊病。

    寝殿内烛火昏黄,药香弥漫。苏皇后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她年近四十,却因常年操劳,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苍老许多。床前,大公主南宫韫儿跪坐着,一手握着母亲的手,眼中含泪。

    “姑姑……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南宫时修走近,轻声道:“公主,让臣为皇后把脉。”

    韫儿抬头,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你?”

    “是我。”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韫儿已长大,十六岁的少女,眉眼间既有庄贵妃的温婉,又有南宫玄羽的英气。她看着眼前这个曾被全宫唾弃的男人,如今却以“南宫”为姓,堂堂正正走入皇宫,心中百感交集。

    南宫时修搭上皇后手腕,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眉头微蹙。

    “皇后并非寻常体虚。”他对随行太医道,“她体内有积郁之毒,非药物所致,而是情志所伤。长期忧惧、压抑、自我谴责,导致肝气郁结,久而化火,灼伤心阴。此症,名为‘心囚’。”

    众人哗然。

    “心囚?”有太医惊问,“可是……心病?”

    “正是。”南宫时修收回手,“皇后这些年,一直在替别人背负罪孽。她明知冯贵人冤死,却因身份所限,无法发声;她收养韫儿,实则如履薄冰,生怕一步踏错,便牵连无辜;她更知庄贵妃之罪,却始终未加责难,反而暗中庇护。这些隐忍,全都压在她心头,一日日,一年年,终于将她的心磨穿了。”

    殿内寂静无声。

    韫儿忽然泣不成声:“母后……原来你一直这么苦……”

    南宫时修轻声道:“公主,你要陪在她身边,多与她说话,让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有些债,不必一个人扛。”

    ***

    三日后,皇后苏氏苏醒。

    她第一句话,是对南宫时修说的:“对不起……当年我没能在冯姐姐最难的时候,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南宫时修摇头:“您已经做了很多。您保住了韫儿,也保住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对这座皇宫的希望。”

    她又看向女儿:“韫儿……别恨你母妃。她错了,但她也赎了。你要记住,真正的善良,不是从不犯错,而是犯了错之后,仍有勇气回头。”

    韫儿扑进她怀中,痛哭失声。

    南宫时修悄然退出寝殿,步入庭院。月光洒落,照见廊下一人独立,正是南宫玄羽。

    “你治得了她的身,能治得了这宫里的‘心囚’吗?”皇帝问他。

    南宫时修仰头望月:“陛下,病症在人,根却在制度。若君王不信真相,臣子怎敢直言?若后宫仍以争宠为生,女子何谈尊严?若一个孩子生下来就要被决定命运,那天下还有何公道可言?”

    南宫玄羽默然。

    “但我相信,”南宫时修缓缓道,“只要有人愿意开始改变,哪怕只是一点点,光就会进来。”

    皇帝转身看他,眼中竟有泪光:“你说得对。朕这些年,总以为杀了奸臣、平了冤案,便是天下清明。可朕忘了,真正的清明,不在刑场,而在人心。朕亏欠冯氏太多,也亏欠你太多。”

    “陛下不必道歉。”南宫时修平静道,“您给了我说话的机会,这就够了。”

    “不够。”南宫玄羽摇头,“朕要做的,远不止于此。”

    次日早朝,一道新旨颁下:

    “即日起,设立‘谏言阁’,凡六品以下官员及民间士子,皆可上书言事,直达御前。严禁宦官截留奏章,违者斩。另,废除‘贵庶之分’旧例,今后皇子皇女,无论生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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