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哭喊,却无人理会。

    又或是她拼命生下了孩子,可那个孩子的眉眼,越看越不像陛下,反而像……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陛下震怒的眼神,像要将她凌迟!

    “不??!!!”

    冯贵人猛然惊醒,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值夜的秋雁慌忙掀开帐幔,点亮烛火:“小主,您又做噩梦了?”

    烛光下,冯贵人的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满是慌乱之色。

    她抓住秋雁的手,害怕地问道:“秋雁,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外面、外面是不是有人?!”

    秋雁侧耳细听,只有夜风的呜咽声。

    她柔声安抚道:“小主,没有别的声音,是风。”

    “您定是这些日子思虑过重,惊着了。明日奴婢再请太医来瞧瞧,开些宁神的方子。”

    冯贵人却不松开手,喃喃道:“褚氏……褚氏被打入冷宫后,是不是也害怕得睡不着觉?”

    秋雁不解地劝道:“小主,褚氏福薄,与您何干?”

    “您如今怀有龙嗣,是陛下看重的人,千万要保重自身,不可胡思乱想啊!”

    冯贵人的嘴角,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龙嗣……”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腹中的骨肉,究竟流着谁的血……

    可木已成舟,她别无选择,只能将这个秘密死死埋在心底,盼着能瞒天过海。

    接下来的几日,冯贵人明显憔悴下去。

    她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哪怕太医开了安神宁心的汤药,冯贵人服下后,也只能浅眠片刻,稍有动静便惊醒。

    她眼下的乌青日渐明显,原本因有孕而丰润些的脸颊,也迅速消瘦下去。

    秋雁急得团团转,却又找不出缘由,只能变着法子炖补品,细心伺候。

    这天,秋雁端着小盅,轻声劝道:“小主,这是小厨房刚炖好的燕窝粥,您好歹用一些。”

    冯贵人靠在枕头上,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秋雁红了眼眶:“您总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受得住?就算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小主子着想啊。”

    提到孩子,冯贵人眼神微动,终于伸手接过了瓷盅。

    可粥送到嘴边,她又觉得一阵反胃,勉强咽下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她放下碗,忽地问道:“秋雁,这几日外面可有什么风声?关于褚氏的,或者……关于我的?”

    秋雁一愣,道:“没有。”

    “小主,褚氏的事早就没人提了。至于咱们瑞雪轩,一切如常,陛下还叮嘱您安心养胎呢。”

    冯贵人听了,心中并未感到宽慰,反而更加不安。

    陛下越是关怀备至,她越是如坐针毡。

    若将来真相揭露,她的罪孽就显得更深重,陛下的怒火也会更盛……

    “秋雁……”

    冯贵人忽然抓住秋雁的手,不安道:“你说……若有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是该自己坦白,求一个从轻发落?还是该咬紧牙关,赌一把无人知晓?”

    秋雁虽不明白小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她跪在床边,道:“小主,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奴婢愚钝,可也知道在宫里,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不说破比说破强。”

    “您如今最要紧的,是平平安安生下皇嗣。只要小主子健康落地,您便是功臣。即便往日有些小过小失,陛下念在皇嗣的份上,也会宽宥的。”

    冯贵人眼中一片死灰。

    若这个孩子根本不是皇家血脉,那便是滔天大罪!

    是欺君罔上,是秽乱宫闱!

    哪里还有什么宽宥可言?

    冯贵人闭上了眼:“我累了,想歇会。你先出去吧。”

    秋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默默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冯贵人睁开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事到如今,她已无路可退,只能赌。

    赌这个秘密永远不被人发现。

    赌孩子生下来后,容貌不至于露出破绽。

    ……

    永寿宫。

    沈知念倚在临窗的暖榻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狐裘毯子。

    她微微闭目养神,手抚上了小腹。

    三个月了。

    跟怀阿煦时不同,这一胎似乎更安静些。

    除了晨起时偶有恶心,白日里嗜睡些,倒没有太多不适。

    是唐洛川调理得当,也是她如今的心境不同了。

    沈知念已经是皇贵妃,地位稳固,母家得势。腹中骨肉带来的,更多是锦上添花的喜悦,而非如履薄冰的惶恐。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唐洛川提着药箱,躬身站在几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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