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长公主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泛白的痕迹。她咬着唇,几乎要将血味尝出,才勉强压下喉间翻涌的悲鸣。窗外天色渐暗,暮色如墨,一点点吞噬了宫墙外那点微弱的喜庆余光。远处礼乐早已停歇,连风都仿佛静止了,唯有她胸腔里那颗被撕裂的心,在无声地滴血。

    她忽然站起身,步履踉跄地走向妆台。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眼尾微红,双眸失神,发髻松散,再不见昔日骄纵张扬的模样。可她还记得,自己也曾是父皇膝下最受宠的小女儿,也曾穿着金线绣凤的裙裳,在御前翩然起舞,赢得满堂喝彩。

    如今呢?

    她成了和亲的牺牲品,连参加妹妹婚礼的资格都被剥夺。

    “文淑……”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不是因为你嫁给了白慕枫,而是因为??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而她没有。

    她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一纸诏书,一道圣命,一场交易。挛??伊屠不过是匈奴左贤王,并非单于,却因战功显赫、势力庞大,成了大周拉拢的对象。帝王为求边疆暂安,便将她这个无权无势的长公主推了出去。

    可笑的是,文淑可以拒婚太子,可以挑拣心仪之人,甚至能以“情深不渝”为由,让皇帝亲自赐婚;而她,只能跪在殿前,听着冰冷的旨意落下,连一句“不愿”,都不敢说出口。

    “啪!”

    她猛地抬手,将妆台上一只青玉雕花瓶扫落在地,碎瓷四溅。

    门外守候的侍女惊得脸色发白,却无人敢进来劝慰。她们都知道,此刻的云安长公主,像一头被困的母兽,任何靠近都可能引来疯狂反噬。

    “滚!”她嘶声低吼,“都给我滚远些!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

    脚步声迅速退去,寝殿重归死寂。

    云安长公主缓缓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床柱,泪水再次决堤。她想起昨日傍晚,匈奴使团曾遣人送来一份“贺礼”??并非珍宝华服,而是一张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草原各部族的位置,以及一条通往单于庭的漫长路线。

    随礼附信,竟是用汉文所书,字迹粗犷却不失章法:

    > “云安长公主殿下:

    > 听闻贵国婚仪繁复,动辄三日不息。待公主至草原,伊屠愿效仿中原之礼,设九帐迎亲,百骑护送,千羊宴请诸部首领,以示敬重。

    > 惟望公主莫惧风沙苦寒,伊屠虽生于马背,亦知怜香惜玉。此生若得共枕,必不负卿。”

    落款是??**挛??伊屠**。

    她当时看完,冷笑不止,随手将信掷入炭盆,看着它化作灰烬。

    可今夜,当孤独与怨恨如潮水般涌来,那封信的内容竟一字字浮现在脑海。

    他……竟写了信?

    还用了汉文?

    更荒谬的是,语气竟有几分诚恳?

    “怜香惜玉?”她自嘲地笑了,笑声凄厉,“你们匈奴人懂得什么叫‘怜’?你们只会抢、夺、杀!把我当成战利品一样拖回帐篷,任你糟蹋!”

    可不知为何,心底某个角落,却悄悄泛起一丝异样。

    或许是因为,那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收到的一封,真正写给“她”的信。

    不是给“大周长公主”,不是给“政治筹码”,而是??给“云安”。

    ……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宣政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手中握着一封密报,眉头紧锁。

    站在下首的,是当朝宰相裴元衡,以及掌管北境军务的大将军萧景渊。

    “陛下,”裴元衡低声开口,“据细作回报,匈奴右谷蠡王近日调动三万骑兵,向东部边境集结。虽未越界,但意图不明。”

    “哼。”皇帝冷哼一声,“挛??伊屠前脚刚收了朕的赏赐,后脚他的政敌就蠢蠢欲动?这背后若有默契,也不奇怪。”

    萧景渊沉声道:“臣以为,右谷蠡王此举,实为逼迫左贤王尽快完成和亲。一旦云安长公主抵达草原,挛??伊屠便可借联姻之名,整合左翼诸部,实力大增。届时,无论是否继续亲周,都将拥立之资。”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转向案上另一份奏折??正是关于文淑长公主大婚盛况的礼部呈报。

    他轻轻摩挲着那份朱批过的文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十六抬凤辇,朝阳五凤冠,百官观礼,万人称颂……朕给了文淑所有该有的荣耀。”他缓缓道,“可对云安,朕却只能给她一条通往草原的路。”

    裴元衡垂首不语。

    他知道,皇帝并非无情之人。只是身为天子,肩上扛的是万里江山,而非姐妹情深。

    “云安性子烈,若强行押送,恐生变故。”皇帝终于开口,“传朕口谕:即日起,解除对她府邸的封锁,允许她自由出入,见亲友、访姐妹,只派暗卫随行保护,不得干涉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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