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夜色如墨。长公主府的庭院里,那株光秃秃的石榴树在寒风中微微摇曳,枝干上积着一层薄雪,仿佛披上了素缟。云安长公主仍倚窗而坐,目光落在红绣鞋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夏月跪坐在旁,捧来一盏热茶,轻声道:“长公主,顾大人虽不能亲口说‘我愿您远嫁’,可他肯写奏疏,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朝中多少人巴不得您被幽禁深宫、无声无息地老去,唯有他……唯有他在明知会被误解、被唾骂的情况下,仍选择为您铺路。”

    云安长公主缓缓闭眼,嗓音低得几不可闻:“他是为大周礼制而行,不是为我。”

    “可若没有他,谁还会在乎您的仪制?谁会管您到了匈奴有没有属官随侍、有没有独立宫帐、能不能保有封号与俸禄?”夏月哽咽,“那些条款,一条条都是命!是您活着的凭据!若非顾大人寸步不让,挛??伊屠怎会答应这些?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名分,一个可以向草原各部宣示‘大周屈服’的象征罢了!”

    云安长公主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抚上窗棂,指尖触到冰冷的木纹。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曾在御花园里追逐一只彩蝶,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膝盖渗血。当时皇兄正与大臣议事,无人理会。倒是远远站着的顾锦潇,原本已准备出宫,却停下脚步,让太监取来药膏送至她手中。他未曾多言,只道一句:“长公主金玉之体,莫因小伤损了气度。”

    那时她不懂,只觉得此人迂腐刻板。如今才明白,他的温柔从不张扬,却总在最需要时悄然降临。

    “你说得对。”她轻轻开口,“他不是救我,是在护住‘云安长公主’这四个字的尊严。哪怕世人皆将我视为弃子,他也执意让我走得体面。”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袖口绣着的祥云纹上,晕开一片湿痕。

    “所以……我不能退。”她抬起头,眼中竟浮起一丝决然,“若注定要走,那就光明正大地走。我要让天下知道,我不是被逼和亲的可怜虫,而是代表大周威仪、肩负两国和平使命的长公主!我要让挛??伊屠明白,娶的不是一个任其摆布的女子,而是一位有国可依、有法可护、有权可执的宗室贵女!”

    夏月怔住,继而激动得几乎落泪:“长公主……您想通了?”

    “不是想通。”她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凄冷笑意,“是醒来了。从前我仗着皇兄宠爱,在宫中呼风唤雨,以为这世间一切皆可掌控。可一场边关战事,便让我沦为筹码。我不恨皇兄,他是帝王,肩上有江山社稷。但我不能再做那个只会哭啼求饶的弱女子。”

    她站起身,走向妆台,取出一方暗红锦盒,打开后是一枚金丝嵌宝的凤簪??那是先皇后所赐,象征嫡系长公主的尊荣。

    “从今日起,我不再等命运裁决。”她将凤簪稳稳插入发髻,转身时眉目凛然,“我要亲自参与这场博弈。就算身不由己,也要掌握几分主动。”

    与此同时,礼部衙门灯火未熄。

    顾锦潇独坐案前,手中狼毫笔悬于纸面,迟迟未落。桌案上摊开着奏疏草稿,墨迹半干。他已经反复斟酌三遍,仍觉词句不够妥帖。

    既要让皇帝相信匈奴履约可信,又不能显得自己急于促成婚事;既要强调条款对长公主的保障作用,又不可流露半分私情。一字一句,皆如履薄冰。

    门外传来轻微叩响。

    “大人,”书吏低声禀报,“兵部赵郎中在外等候,说是有关监牧使选任之事,需与您商议。”

    顾锦潇揉了揉额角,沉声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赵元礼步入,神色凝重:“顾兄,出事了。方才接到密报,北疆细作传信,称匈奴左贤王近日调兵遣将,虽未越境,但已在阴山南麓集结万余骑兵,打着‘秋?’旗号,实则形迹可疑。”

    顾锦潇眉头骤紧:“何时的事?”

    “已有五日。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更蹊跷的是,他们并未携带大量辎重,也不像准备长期驻扎,倒像是……在演练某种阵型。”

    “演练?”顾锦潇眸光一闪,“还是威慑?”

    赵元礼压低声音:“有人怀疑,这是冲着和亲来的。若陛下迟迟不决,他们或许会借机施压,甚至以武力胁迫。”

    顾锦潇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走到墙边舆图前,手指沿着边境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白狼川一带。

    “这里。”他低声道,“若是精骑突袭,七日内便可直逼雁门关。守军虽有防备,但若匈奴以和亲受阻为由发动攻势,朝廷舆论必乱。届时主战派难压主和之声,反而可能被迫仓促许婚。”

    “正是此理。”赵元礼叹道,“所以有些人已经开始议论,说不如早定婚期,以免夜长梦多。”

    顾锦潇冷笑一声:“早定婚期?让他们掌握了主动权,再步步紧逼?不,绝不能如此。”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蘸墨,笔锋一转,写下最后一段:

    > “臣窃观匈奴近年举动,虽表面恭顺,然其志不在小。然此次盟约条款明晰,约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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