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夜里的风温柔缱眷,又带着河流水汽的凉爽,叫人不知不觉便要合上双眼。

    在星火镇北边的一处山坳里,原先的走私窝点已然被法兰军队顺手清除。

    几个土匪与走私犯的脑袋都插上了尖刺木桩,而在木桩与栅栏之后则是马车与帐篷。

    多数的帐篷已然暗淡,只有几顶还透着昏黄的油灯光,像困得睁不开的眼睛。

    篝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勒梅“嘣”地把牌甩在箱面上:“跟不跟?”

    另外三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怒骂一声,纷纷合牌掏钱。

    “勒梅,你小子出老千了吧?把把赢!”

    “我要是出老千,用的着骗你们这三瓜俩枣,一晚上都赢不来两个第纳尔。”

    对面的秃头皮埃尔叼着烟斗,布满老茧的手捡了一粒火星丢入烟斗:“输了就输了,少咧咧。”

    他摸出枚铜子推到箱子中央:“这鬼地方,连只母蚊子都见不着,赢了钱有什么用?”

    旁边的罗贝尔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溅到他破了洞的裤腿上,他浑然不觉:“谁说不是呢?在蜻蜓港多好。”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扎营,那军团长怎么就不敢和克雷西男爵干一架呢?”

    在王太后面前,喀齐伯爵与蒙泰尔都不敢硬顶,只能选择服软。

    经过两天的行军,他们绕过了蜻蜓港,只得在这与黑蛇湾交界的边境郊外扎营。

    “嘘——”勒梅猛地按住他的胳膊,朝栅栏那边努了努嘴。

    一名随军神甫正靠在烽火台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些士兵最是讨厌这些随军神甫,稍有不对,就要打小报告,时时刻刻监视他们。

    “这些小魔鬼!”

    小魔鬼是《福音书》故事中,广为人知的与小妖精镜像对立的东西,脆弱狡诈总是依附于大恶魔。

    将箱子上的铜子拢到手心,勒梅仿佛从赌博的瘾头中恢复了一点。

    他看了看黑黝黝的深夜,以及远处弯弯绕绕的土路,低声道:“按照典章,咱们是不是该在外头设置一个哨点啊。”

    “你有胳膊有腿的,要去你去啊,我可不要睡野地。”罗贝尔翻了个白眼,继续洗牌。

    皮埃尔吐出一口白烟:“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离营地多远。

    几千人过去拦不住,十几人过去不用拦,怕什么?”

    “我听说圣联军队凶的很?”

    “也就那样。”皮埃尔嗤笑起来,“我又不是没见过,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的,谁怕谁啊?”

    “咱们这样真没事吧?”

    罗贝尔推了勒梅一把:“要是有事,也是大家一起有事,天塌不了,快来。”

    勒梅点点头,觉得几人说的有理,便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我去撒泡尿,回来继续。”

    拿起箱子上的蜜酒喝了一口,勒梅打了个酒嗝,三步岔,两步并地朝前走去。

    来到一棵大树旁,他掏鸟发射,水流滋滋地落在了树根处。

    空气是那般宁静,就好像连鸟叫与虫鸣声都听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让勒梅心里发毛。

    他赶紧尿完,抖了抖正想走,耳畔却是“砰”的脆响,像闷雷滚过山坳。

    头顶的树枝忽然断裂,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裤子都来不及提,勒梅一个前扑就将身体铺在了刚刚尿过的湿热大地上。

    栅栏外的黑影里突然窜出火星,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铳响,连成一片噼里啪啦的爆响。

    巡逻的老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猛地一震,僵直地砸在栅栏边,长矛“哐当”掉在地上。

    至于那打盹的老神甫,更是在睡梦中被一铳爆头,歪倒在地。

    “敌袭!是千河谷人的魔鬼铳!”

    尖叫在帐篷间传递,随即被更响的铳声淹没。

    玛德!皮埃尔这乌鸦嘴!

    顾不上脸上的湿泥,勒梅弓着腰,像是乡间的驼背老头般,低空扫过道路。

    此时的皮埃尔正躲在木箱后系头盔,见勒梅来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走。”

    扶着脑袋上的铁盔,皮埃尔抓着勒梅,勒梅拖住罗贝尔,三人就互相扶持跌跌撞撞。

    “跑啊!”

    “遇敌未明,咱们现在不该留下组织反击吗?”

    “我反击你老舅!”皮埃尔压低了脑袋,“这密度,这声响,这频率,至少三百铳手。

    那就意味着三百长枪手,现在不跑,被包围就完了。”

    作为参加过第二次千河谷战争的雇佣老兵,皮埃尔可是经验丰富。

    利用铳声的密度与频率判断人数,已经成了他刻入骨髓的技能。

    在灌木中穿梭,勒梅回头瞥了一眼,前哨站的篝火被流弹打中,柴火乱飞。

    帆布帐篷腾地燃起大火,照亮了满地乱窜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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