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石碑前盘旋,卷起细碎的尘土,在掌印凹陷处轻轻打了个旋,仿佛回应着某种无声的召唤。那掌印边缘已有些许裂痕,像是被岁月侵蚀,又似是承受过太多手掌的重叠与叩问。每年春来,它便多一道微不可察的纹路,如同年轮,记录着无数人试图触摸命运的痕迹。

    山下村落炊烟袅袅,孩童奔跑于田埂之间,笑声清脆如铃。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跌倒在泥地里,膝盖渗出血珠,却没哭,只是低头盯着自己掌心??那里,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金色脉络,一闪即逝。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有谁,在很远的地方,对她点了点头。**

    而此刻,在怀虚界最幽暗的角落??沉渊之底,一片终年不见天日的死寂之地,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鸣,也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意志,缓缓睁开了眼。

    那里曾是第七祖龙陨落之处,也是安靖祭最初获得“死而复生”契机的地方。如今,这片废墟之上,竟生长出了一株诡异的植物??通体漆黑如墨,叶片薄如蝉翼,每一片都像是一面倒置的镜子,映不出任何影像,反而吞噬光线。它的根系深入地心,缠绕在一具半埋于岩层中的白骨之上。

    那白骨并非人类,头颅狭长,脊柱蜿蜒如蛇,肋骨之间尚存一丝灰白色的气息流转不息。

    这……竟是那颗破碎巨蛋中未曾现身的残骸?

    夜半时分,黑叶植物突然剧烈震颤,所有叶片同时翻转,竟齐齐指向北玄祭洲的方向。下一瞬,其中一片叶子悄然脱落,随风飘起,穿越层层禁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某个正在熟睡的少年梦境之中。

    梦里,少年站在一片无边荒原上,天空没有星辰,只有一棵巨大的铁树悬浮于虚空,枝干扭曲如锁链,树冠深处,隐约可见一双眼睛睁开。

    “你怕死吗?”那声音低沉,却不属于安靖祭,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冷漠的存在。

    少年摇头:“不怕。只要能变强。”

    “好。”那声音笑了,“那你愿意成为‘容器’吗?我可以给你力量,比‘有中生’更快、更直接的力量。不用一次次死亡试错,不用忍受千百次失败……只要你献出神魂主导权,我便赐你一步登天。”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是什么?”

    “我是被遗忘者。”

    “我是未完成的命。”

    “我是本该成为新天道,却被你们斩断之路的那个‘可能’。”

    少年听懂了。这不是救赎,是替代。不是启蒙,是接管。

    他笑了:“抱歉,我已经有了老师。”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手,一拳轰向梦中幻影。虽无实体,但这一拳却带着他在现实中经历七次死亡所积累的执念,竟将那片黑叶撕裂成灰。

    梦醒时分,少年满身冷汗,却发现胸前挂着的一块木牌微微发烫??那是村中觉醒者归来后赠予孩童的信物,上面刻着四个字:**我亦可往**。

    而在千里之外的沉渊之下,黑叶植物轻轻摇曳,仿佛并不恼怒,反倒透出几分满意。

    “有趣。”那白骨口中传出低语,“他们以为‘有中生’是终结?不……那只是开始。真正的选择,现在才摆在所有人面前。”

    与此同时,北玄祭洲东部海域,一座原本不存在的岛屿缓缓浮出水面。

    它呈圆形,直径不过十里,通体由一种未知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映照天地万象却毫无扭曲。岛上无草木,无生灵,唯有一座孤零零的高塔矗立中央,塔身九层,每一层皆刻满符文,那些符文既非出自今世宗门,也不见于古籍记载,而是某种介乎语言与法则之间的存在。

    更有甚者,每当有人靠近此岛,脑海中便会自动响起一段旋律??与盲琴师所奏极为相似,却又更加深邃,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回响。

    消息很快传开。

    起初是渔民误入迷雾发现此岛,随后是修行者结队探查,再后来,连一些小宗门也开始派遣弟子驻守研究。然而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无法破译塔上文字,也无法进入塔内。唯有当某人曾在生死边缘徘徊三次以上,并真心相信“失败亦有价值”时,塔门才会为之一开。

    第一个踏入其中的,是一名残疾少年,双腿自幼瘫痪,靠替人抄书维生。他曾尝试修炼一百四十三次,每一次都在引气阶段爆体而亡,灵魂回归应天是死树,又被重新投放世间。这一次,他借一副新躯爬到了岛上,望着高塔,泪流满面。

    “我不是天才……但我真的尽力了。”

    塔门开启。

    他走入,消失不见。

    七日后,塔门再次打开,少年缓步走出,双目闭合,周身气息全无,宛如死人。众人正欲上前查看,却见他忽然抬头,双眼骤然睁开??瞳孔之中,竟有亿万星辰旋转,仿佛容纳了一个完整宇宙。

    他开口,声音却非一人,而是千万人齐诵:

    > “道不在高台,不在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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