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打着不少“补丁”。

    那些都是旧有的河堤,是原本就地势较低的地方,已经出现过水患。

    这些地方,其实并不令人担心,麻烦往往出在“未标注”的位置。比如说昨天,通往巨野泽的白沟,有一段就发洪水了。

    数万人前往那边,堵了一晚上,到今日午时才勉强堵住。

    “请官家放心,下官绘制地图的时候,已经把比较危险的地方,标注出来了。

    现在运河基本上不会出问题,其他河流水量不大,即便决堤,也不会一溃千里。”

    贾耽安慰方重勇说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汴州各条河流,都是疥癣之疾。就算大水漫灌,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真正的麻烦在于黄河,其水量是运河的数十倍不止,黄河岸边要是哪个地方决堤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情况谁也没有说,此刻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是动摇军心。

    “官家,您可别光顾着防洪救灾啊,还有件大事没办呢!”

    严庄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救灾更重要的?”

    方重勇面带不满之色质问严庄道。

    “您可别那么说,今年洪水泛滥,又恰逢新天子继位。这是上天在示警呢。

    天子若是不下罪己诏,难道要百姓们议论上一任天子是如何驾崩的么?而且,会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把矛头指向官家您呢?”

    听到这话,方重勇无言以对。

    严庄看问题的角度十分新奇,然而,却又完全符合这个时代普通人的价值观。

    天子代天牧狩,如今洪灾是上天降下惩罚,那定然是天子做错了什么!

    如果天子不下罪己诏,那是不是说……朝中有奸佞,只手遮天,蒙蔽圣听了呢?

    这个就不能深究了。总之,让李偒下个罪己诏,把“黑锅”接住,是很必要的。

    他不接这个黑锅,那就会有人把矛头指向方重勇。

    用愚昧的手法去对付愚昧的精神debuff,这也算是魔法对轰了。

    “把罪己诏写好,让李偒去盖玉玺!现在防洪正忙,别跟他废话!”

    方重勇非常干脆,一点也不纠结,直接大手一挥,从善如流。

    他就是这点好,听劝不头铁。只要谋士们的意见是中肯的可以用的,马上采纳。

    “下官这便去办。”

    严庄叉手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官家也歇一歇吧,洪灾乃是命数,自古黄河便有三年一决堤,十年一改道的说法,这是人力所不能扭转的。”

    “本官把百姓们当人,待汴州有难时,他们便愿意出死力。你去办事即可,不必多言。”

    方重勇摆摆手道。

    发展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可以把代价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不能任由代价无限扩大。

    通过抗洪,可以把汴州本地的组织架构重新梳理一下,把汴州朝廷的官员们,也梳理一下。

    大浪淘沙,人才总会冒出来的!

    总之,不白忙活!

    正当严庄转身打算走的时候,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车光倩,带着两个亲兵来到衙门大堂。

    那两个亲兵,还捆着一个全身湿漉漉,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汉子。

    车光倩把斗笠丢到地上,连蓑衣都不脱,直接对方重勇抱拳行礼道:“大帅,末将带兵巡视黄河,看到有一伙人,正在挖掘河堤!麾下士卒愤怒不止,末将约束不住,将这些人全宰了,就只剩下一个留着问话。还请大帅恕罪!”

    “挖河堤?黄河?”

    方重勇瞪大眼睛,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们修河堤都来不及,加班加点的赶工,动员的民夫十万以上。结果这时候有人在挖河堤,想淹死他们!

    方重勇上去就是一脚,将那汉子踹倒在地上!

    “饶命啊官爷,不是我们要挖的啊,是李归仁逼的,不挖我们杀全家啊!妻儿老小还在邺城,不挖不行啊!”

    那汉子跪在地上哭诉道,声泪俱下。

    “这人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跟我们说的也是这些。家人被李归仁控制,然后夜里乘船渡河,开挖黄河河堤。

    据他说的,已经挖了几日了。”

    车光倩一脸无奈说道。

    李归仁这一手可真是够毒辣的,不派丘八派民夫,以这些民夫的家人为人质,威胁他们去干这些断子绝孙的缺德事。

    然而,即便是抓到了人,即便是现场把人控制起来了,又能如何呢?

    李归仁完全可以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都是河北的刁民发了疯,想祸水东引。

    毕竟,只要黄河南岸遭灾,北岸就安全了,这个其实也不难理解的吧?

    这些挖河堤的河北民夫虽然是被逼迫,但心中也未尝没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呀。

    “现在堤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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