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臣默然。

    皇帝掷下朱笔:“朕告诉你们:汉人不在血脉,而在文化。谁能行仁政、守礼法、敬君亲、爱百姓,谁就是真正的汉人。从今往后,不准再提‘胡汉之别’,只论‘忠奸善恶’!”

    朝堂肃静,无人再敢多言。

    与此同时,云梦子终于现身交河。他并未穿官服,而是着一袭青灰道袍,背负竹筒行囊,步行入城。顾正臣亲自出迎于十里之外。

    “多年不见,你竟真来了。”顾正臣握住他的手,声音微颤。

    “你写信说‘共执一盘棋’,我怎能不来?”云梦子微笑,“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不做官,不受禄,只以客卿身份参赞军务、规划城防。我要亲眼看着,这座文明之网如何织成。”

    顾正臣点头:“随你。只要你留下,便是天下之幸。”

    自此,二人携手而行。云梦子巡视十二城,提出“五固工程”:固边、固民、固粮、固文、固信。他主持重修嘉峪关,采用双层瓮城、暗道藏兵、火炮三层布防之制,使其真正成为“天下第一雄关”;又建议在敦煌、哈密、于阗三地设立“义仓联储”,丰年纳粮,荒年放赈,防备未来战乱饥荒。

    最惊人之举,是他提议在昆仑山北麓建造一座“天文观测台”。众人不解:“大战方歇,何须观星?”

    云梦子答:“欲治国者,必先知天时。历法关乎农耕,星象预示灾变。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让西域学子明白,头顶的星空,与中原所见同一轮明月。地理虽远,天地共鉴。”

    三年后,该台建成,命名为“同光台”。首批入驻的十名学生中,有畏兀儿、吐蕃、蒙古、回纥各族少年,均由译学馆选拔而出。他们学习浑仪使用、编制节气表、绘制星图,并每月向各地学堂发送《农时简报》,指导播种收割。

    而在江南,那位匿名筑城的青衫书生,此时已悄然完成兰州黄河铁桥的初步设计。他将图纸密封于铜匣,托商队送往交河,附言仅八字:“桥成之日,即是通心之时。”

    顾正臣展图良久,终于落泪:“原来天下英才,皆在暗中相助。”

    时间流转,五年过去。

    镇西堡早已焕然一新。昭义书院巍然矗立,拥有讲堂六座、藏书楼两层、宿舍百间,学生人数突破八百。课程除经史子集外,增设水利、测绘、冶金、医药四科,聘请各地专家任教。每年春试,优等生可赴交河深造,乃至推荐入京。

    更令人振奋的是,第一批本土培养的官员开始走上岗位。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色官袍,腰佩铜牌,手持印信,在村落间调解纠纷、丈量田亩、征收赋税、推广牛耕。百姓称其为“清风官”,因其廉洁奉公,且多能说双语,深得民心。

    一日,一名曾参与反攻于阗的老兵来到县衙,递上状纸,控诉某屯田百户强占民地。主审官正是当年那个在石窟中背《大学》的少年。他仔细查证后,当场判决:“依律夺田还民,百户革职查办。”

    老兵激动得老泪纵横:“我活了六十岁,第一次见官为百姓做主!”

    此事迅速传遍西域,成为佳话。

    十年之后,变化更为深远。

    丝绸之路全面恢复,商旅络绎不绝。沿途驿站设有学堂、医馆、邮局,实行统一度量衡与货币制度。百姓交易用银票,孩童上学领津贴,老人孤寡由“养济院”供养。十二城之间修通驿道,每隔三十里设一亭,供行人歇脚避雨。

    最为标志性的事件,是首届“西域乡试”在交河举行。三千余名考生齐聚贡院,其中三成来自少数民族家庭。考试内容正如顾正臣所定:不限经义,重实务。有一题为:“若遇旱灾,百姓争水械斗,作为县令该如何处置?”另一题则是:“请绘一渠图,引天山水灌溉南原荒地。”

    最终录取三十人,第一名是一位突厥女子,化名参考,揭榜时震惊四座。她当众朗声道:“我不是为了改命而来,是为了改变千万像我一样的女子的命运而来!”

    朝廷非但未加责罚,反而下旨褒奖:“才德出众,不论男女。自今以后,女子亦可报考科举,限报医、教、农三科。”

    一时之间,女子学堂如雨后春笋般兴起。母亲们抱着女儿走进教室,说:“你要读书,要比男人读得更好。”

    百年之后,史书记载:“自洪武末年起,西域渐成文教之邦。童子诵诗于巷陌,士人论道于山川。风俗由剽悍转为谦和,族群由隔阂趋于融合。百姓自称‘汉人’,非因血统,实因认同礼乐、习用文字、尊崇王化故也。”

    而这一切的起点,人们始终记得:

    那一场春雪中的诵读,

    那一块刻着“永属中华”的石碑,

    那一位在战火中坚持讲课的老师,

    还有那位在江南默默画图的无名书生。

    他们不曾留下多少名字,却共同塑造了一个民族的记忆。

    又过了三百年,清朝乾隆年间,大军收复新疆。主帅入城时,见一座破庙中供奉着三位牌位:一位是宋晟,一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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