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只青瓷盏里,叫了府里最稳的老医。

    老医把粉抿开闻了闻,眉毛一竖:“好家伙,这是‘熏睡’和‘罂粟’掺的,又加了少许麝与麝旁的杂气,吹在鼻翼上,三息内昏沉,半盏茶不醒。”

    “能制成窒息吗?”朱瀚问。

    “若把鼻口都遮住——自然。”老医抬眼,“王爷,这东西不能留。”

    “毁了。”朱瀚道。

    老医点头,走时却又回头:“王爷,小的多嘴一句——有些药,毁了粉,但毁不掉手的记忆。有人一辈子闻过一次,就能调出来。”

    “嗯。”朱瀚看着窗外一线天,“我知道。”

    等人退尽,朱标走到那口小火炉旁,听着粉末在火上“噗嗤”没了声音。

    “叔父,吴震既是活着时买的药,那时他奉谁的意思,我们查不回去了。”

    “能查。”朱瀚道,“查脚步。”

    “脚步?”

    “药铺到宫门,一共七处暗巷,四处桥洞。吴震个子不高,步频快。他若每次都自己去,路上一定有一个地方会停——喘。”

    “哪个地方?”

    “城北的风口。”朱瀚转头看他,“跟我去。”

    风口在一段破墙之后,墙背阴,白日不见光,夜里更凉。墙根有口浅井,半枯,井沿被磨得亮,像人手经常按过。

    朱瀚伸手在井沿上摸了摸,指腹沾了一层细细的粉灰——不是土,像灰烬。

    “他在这儿停。”朱瀚把粉灰弹掉,“每次从铺子出来走到这儿,停三四息,靠井沿喘一口,再走。”

    “怎么知道是‘每次’?”朱标问。

    “井沿上有新旧两层油光。手汗久了留下的。”

    朱瀚抬眼,“他每次都走这条路,说明这里安全,或——有人在这里接他。”

    沈麓顺着井旁的墙缝摸了一圈,指尖在一枚不起眼的木楔上停了停:“王爷,这里有机关。”

    “别动。”朱瀚掏出短刀,刀尖在木楔旁轻轻一挑,一条头发细的丝线弹了出来。

    “牵在里头。”他把线绕在刀柄上,往回一收,墙里“咔”的一声,松动半寸。

    墙后露出一条窄得几乎容不得人的暗夹道。冷气扑面。

    “进去。”朱瀚一言决断。

    夹道尽头,是一间手臂展开都要蹭着墙的屋子。屋里只有一张矮桌,一盏不知熄了多久的灯,一个没有盖的木匣。

    木匣里,整整齐齐摆着十几枚小小的铜牌,每一枚都薄得能透灯影,上面刻着一个字——“影”。

    朱标伸手拿起一枚,放在掌心,冷得他手心起了一层汗。

    “影司。”沈麓吐气,“果真不是空话。”

    桌角压着一片细皮。朱瀚掀起,一串密小的字就亮了出来:“‘一应命案,先闭口,后行事;行事先封目,再抛迹;抛迹不着,斩口。’”

    “这字像御前笔仿写,”沈麓冷笑,“仿得像,但不是。”

    朱标看了很久,忽然抬眼:“叔父,这屋子像是弃了很久。”

    “不。”朱瀚摇头,“是昨夜才弃。”

    “为何?”

    “那盏灯,灯芯是新的;桌上的灰薄,脚印浅。有人收走了能指人的东西,只留下这些给我们看。”

    “给我们看?”

    “是。”朱瀚把那只没有盖的木匣合上,轻声道,“这是在告诉我们——有‘影’,但影散了。你要追,追不到人,只能追到风。”

    “他们要我们止步。”

    “他们要我们——把目光从灯上挪开。”朱瀚抬头,眼神像刀。“放心,我不挪。”

    他们退出夹道,重新来到风口。

    风正大,吹得井口的草根“簌簌”作响。远处有钟声传来,沉,稳,像从很深的地方敲出来。

    朱标忽然道:“叔父,你说‘归眼睛’,我想了一夜。眼睛看见谁,就信谁。若有一天,连我也看不清——你会怎么办?”

    “闭眼。”朱瀚答得很快。

    “闭眼?”

    “闭眼不等于不看。”朱瀚笑了笑,“闭眼,是为了只看心里那点亮。你有,便够。”

    “我有吗?”

    “有。”朱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朱家的火心。”

    回府已经是后夜。院里松烟味淡淡,廊下灯盏亮着,不刺眼。

    赵德胜守在门口,打了个哈欠,见他们回来,一骨碌就站直:“王爷!”

    “嗯。”朱瀚迈阶,“厨房还有热的?”

    “有!我让王妃那边熬了羊汤——”话到一半他咬了舌头,“咳,没王妃这说法,我胡说的。”

    朱瀚笑骂:“滚。”

    赵德胜嘿嘿笑着退下,又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嗓子:“王爷,白日又有人探,问殿下起居。”

    “怎么问的?”

    “说是替‘北坊’一位大人问的。”

    “‘北坊’是谁?”沈麓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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